第242章昭明醒來
第242章,昭明醒來 “噫,上面的姑娘是誰?” 刑場上,不知誰叫一聲,眾人抬頭看去,在監斬官旁邊,果然多了一名女子,靜靜的站在監斬臺邊上。 白色的長裙,白色的裘衣,白色的斗篷,白色的圍脖,就連頭上的裝飾,也是一簇白色的狐毛,卻偏偏撐一把大紅色的油紙傘,而且是純粹的紅色,沒有任何的花紋,紅得跟血一樣。 紅傘,映著已經鋪上薄薄一層雪花地面,顯得格外搶眼,讓人不得不注意到她,甚至是移不開眼。 只是,她明明一直靜靜的不動,卻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她的目光一直在看著自己,無論怎么躲,似乎都在她的視線范圍內,就像是從天上看落來一樣。 這種感覺叫 俯視! 兩個字,在圍觀百姓中,油然升起。 就是這種俯視蒼生的氣勢,在她身上展露得淋漓盡致。 仿佛她一直站在高處,冷冷的俯視著他們,目光中無限的空虛,無限的威嚴,不容褻瀆圣潔莊嚴。 甄英杰想起身見禮,薄情抬手制止,冷眼看著,依然在不停叫冤的郁氏一家人身上,而在她的注視中,郁家人的叫聲也越來越小。 廣場上,不少人在暗暗猜測,這女子是什么,一記眼神就讓一直囂張的郁家人,連聲也不敢出。 郁家二爺似乎意識到不對,馬上直起腰桿道:“你這女子是何人,為何擾亂刑場,走,這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來來的地方。” “監斬官尚未開口,你一個死犯,有什么資格,出言指指點點。刑場之上,監斬官最大,你眼里可有臨斬官,可有東圣律法,可有天帝陛下,還是你們以為太皇太后姓郁,這是天下就跟你們姓郁家。” 薄情語氣中的威嚴,一句句遞加,讓人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一句句質問,讓郁家人一時無言相對。 尤其是最后兩句,分明是指現他們郁家,仗著太皇太后,連朝廷命官也不放在眼內,藐視朝廷命官,等同于藐視天帝陛下,這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郁家家主回過神問:“你究竟是何人。” 薄情冷冷的瞟一眼郁家家主,不屑的道:“你連本夫人都不認識,可見你們郁家甚少參與國事、國宴。” 甄英杰嘴角抽了抽,郁家不是甚少參與國事,而是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參與國事。 這女子分明是告訴眾人,郁家人的榮譽,是天帝陛下看太皇太后的面上給的,有名無權,連參入朝參政的資格都沒有,怎會知道國事,無知者豈能妄論國事。 薄情連瞟都沒瞟一眼郁家主,冷聲道:“你們口口聲聲喊,殺死丞相夫人,匡正律法。現在本夫人就堂堂正正的站在你們面前,你們卻認不得本夫人,真是可笑。” 廣場上眾人不由一滯,帝都中人雖然早聞丞相夫人大名,只是能如此近距離接觸,卻是第一回。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子,沒想到她竟然是丞相夫人,沒想丞相夫人如此年輕。 郁家大爺、二爺,驀然聽到薄情現身的消息,眼皮猛然的一跳。 郁家家主的心也忐忑不安的跳起來,面上卻強打起精神道:“你就是丞相夫人,你來這里做什么。” “本夫人也不想來,不過你們既然提到了本夫人,還高喊要殺了本夫人,本夫人就不得不站出來。” 薄情冷眸掃過在場眾人,冷冷的道:“本夫人犯了何罪,要你們郁家出面伸張正議,要你們郁家來匡正律法,就因為你們郁家,讓人四處散布的謠言嗎?荒謬!” 最后兩個字,重重砸在眾人心上,還沒有回過神,就聽到薄情道:“本夫人若真有罪,下有順天府伊,再有宮中太后,上南還有天帝陛下能定本夫人的罪,你們郁家,連踏入長生殿的資格都沒有,有什么資格來定本夫人的罪。嗯!”后面拉長的鼻音,讓眾人的心不由的一提,心里暗道:“是啊,天帝陛下的眼睛是無處不在,丞相夫人是不是有罪,有沒有犯法,陛下豈會不知道,用得著他郁家到處叫喊嗎?” 薄情見圍觀百姓有些動搖了,繼續道:“還有,天帝陛下的決策,什么輪到你們郁家質疑?還是你們郁家以為,天帝陛下所下的每道決策,須提前知會你們郁家,須經你們郁家同意?” 郁家眾人對薄情的一番責問,越發不知道如何反駁,完全沒有想到,薄情幾句話,就把他們逼入了死胡同。 薄情卻不輕易放過他們:“難道天帝陛下的決策,沒有讓百姓們知道,百姓們就會缺衣短食,就居無定所,流離失所不成?” 廣場上,有人小聲的道:“就是啊,天帝陛下的決策,自有天帝陛下的道理,何須跟咱們老百姓說明,反正天帝陛下的每項決策,能讓我們吃飽穿暖,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就成,理他它做什么。” 此言一出,旁人紛紛附和,聞言,薄情在心里淡淡的一笑。 老百姓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要保證他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無論你做什么都是對的。 所以 仁君,未必得道。 暴君,未必失道。 關鍵是,在他們的治理這下,能否讓社會最下層的百姓,吃飽、穿暖、住好。 然后,這個六個字,看似簡單,但古往今來,能真正做到這個六字的帝王,又有幾朝。 此時,郁家家主和郁家大爺、二爺的面色沉得跟陰天一樣。 原本在還在他們的控制中百姓,沒想到薄情幾句話就把他們震懾住,把在他們收得服服帖帖。 “想我們死得心服口服,讓丞相大人出來,不然我們郁家不服。”郁家家主大聲叫道,丞相大人能否現身,是證明謠言真假的關鍵,他們一定要捉住這點。 “真是笑話,夫君正在處理的公務,或者是他正在外面巡視,難道因為你們貪生怕死,發出幾句質疑,就得拋下一切公務,現身讓你們看他一眼。你們還不配。”薄情冷冷的譏諷道。 眾人的面色又是一怔,丞相大人處理的都是重要,或者是十分機密的事情,他的行蹤,自然不會公諸天下, “丞相夫人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把全場鎮住。”雅間內,瀾凌不由的出聲稱贊,就連自己身為男兒,站在她面前,也自嘆不如。 慕昭月一臉得意的道:“那當然,我嫂子是最厲害的,天下無人能及,嫂子是無敵的。” 篤篤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珊瑚連忙跑過去開門。 只見一名仆人打扮的小廝站門外,一看到眾人馬上急急的道:“大小姐不好了,夫人她她趁人不注意悄悄跑出府,帛兒姑娘和曼寧姑娘已經發散人找,讓小的趕緊來通知少夫人和” 那小廝的話還沒有說完,慕昭月想都沒有想,就沖出門口。 忽然又退回來道:“珊瑚,你留在這里等嫂子,宮公子、瀾公子,就麻煩你們陪昭月一起去找娘親。” “理應如此。” 兩人毫不推辭的道,他們也不放心慕昭月一人出去,萬一出事也不好交待。 就在三人離開后,小廝走出雅間,自袖中取出一錠金子,掂了掂道:“幾句玩笑話,換一錠金子,值。” 刑場上,薄情的目光內透著冷冽,盯著郁家的三個靈魂人物,冷聲喝道:“還有,誰允許你們,監視和打聽丞相大人的行蹤了?丞相大人的行蹤,豈是你等能知道的。” 廣場上眾人不由的一凜,丞相大人在做什么事情,丞相大人的去向,豈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能知道的。 稍微懂時政的人都知道,能讓丞相大人出自事面處理的,必然是關系安邦定國的大事,如此機密、重要的事情,怎能隨便暴露行蹤。 “既然如此,陛下為什么,要封住我等的xue道,不讓我等出聲。”郁二爺不甘道。 “為什么,自然是為了太皇太后的顏,不然,就憑區區一個郁家,天帝陛下何必親自下旨處置,陛下是在全太皇太后的顏面。” 薄情冷冷的道:“歷代歷朝皆以孝治國,我們東圣也不例外,太皇太后是郁家的女兒,無論是先帝,還是天帝陛下,都對郁家眷顧有加,而郁家卻做出這等不仁、不義、不忠的事情,你們的所作所為,讓太皇太后情何以堪,顏面何全,何以震懾六宮。” “胡說,就是太皇太后,讓我們散布的謠言。”郁家大爺馬上叫道。 薄情當然知道,這些事情是太皇太后受意,只是皇室的顏面不容有損。 冷聲喝斥道:“大膽,你們真是死不知悔改,事到如今,還說出有損太皇太后聲譽的話。太皇太后深明大義,豈會做出這等會動亂國本的事情。” 薄情一陣義正語嚴的憤然喝斥,就連下面的老百姓扣了,也都露出一臉義憤。 郁家的人真是混賬,連太皇太后也敢污蔑,真是罪該萬死,難怪天帝陛下要封住他們xue道,不讓他們胡言亂語。 見下面的百姓已經洗腦得差不多,薄情回頭給甄英杰一個眼色,示意可以開始行刑,自己則緩緩走下監斬臺。 “丞相夫人,一個女人拋頭露面終究不好,最好還是請丞相大人出來主持公道,不然” “啊”驀然,一把陰鷙的聲音響起,一聲女子凄厲的慘叫聲也隨之響起。 薄情回眸看去,只一名躲在破舊斗蓬中的男子,用劍架著慕昭月緩緩走入眾人的視線中。 “夜如劍,敢爾。” 薄情一聲怒喝,拋開手上的傘,銀光一閃,一條銀白色的長鞭,瞬間出現在手中。 盡管那襲又寬又大的斗蓬,遮住了夜如劍的大半張臉,以前又一直戴著面具,因為他手拿劍的手勢,薄情還是一眼就認出他。 夜如劍見身份被揭穿,也不再隱瞞,陰冷的笑道:“堂堂丞相夫人,兼武林盟主,還能記住鄙人這樣不入流的小人物,真是榮幸之致。” “你想做什么?放了昭月。”薄情冷聲道,慕昭月身上在流血,眼眸內不由露出一抹血色。 嘿嘿夜如劍陰笑兩聲,眸內閃過一抹邪侫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見見大名鼎鼎的丞相大人,見到他本人,我自然就會放了他的寶貝meimei。” 他可以肯定,在武林大會當日,替薄情接下一箭的,白衣白發的就是慕昭明。 白發啊!少年白發,不是練功走火入魔,就是身受致命的重傷,真元損耗嚴重所致,他的性命危在旦夕。 難怪薄情當日,不顧一切的要挑戰正一大師,原來是想要正一大師的舍利子,保住慕昭明的性命。 再加上之前的謠言,他可以肯定,慕昭明不是傷得起昏迷不醒,就是真的快要死了,不然怎會不人現身澄清謠言。 所以,他百分百肯定慕昭明一定不能現身,所以他收賣了茶莊的小廝。 讓他去傳假信,把慕昭月騙出來,再使計把保護她的宮樂和瀾凌支開,他趁機活捉慕昭月。 以慕昭月為威脅,只要慕昭明不能現身,他就要薄情親眼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他曾經承受過的一切,他要她十倍相還。 “讓他出來” “啊”夜如劍大叫一聲,慕昭月手臂上又是一劍,鮮血染紅了她衣袖。 慕昭月捂著傷口,咬咬牙,大聲叫道:“嫂子,不用管我,殺了他。”不能為她一人,壞了大事。 這是她第二次被人這樣的折磨,第一次是在傅家,她被人冤枉殺了傅征玉,是嫂子出面救了她,這回是第二次,依然是嫂子在為她而努力。 不能再連累嫂子,這個念頭一出,就在慕昭月心中生根,反正她這樣的人,已經沒有將來可言,死了便死了。 但是,嫂子還小,大哥離不開嫂子,娘親也離不開嫂子,只有自己犧牲她一個不算什么,犧牲掉,一切就完美了。 內心短暫的掙扎片刻,心里一橫,突然仰起頭,伸長脖子朝夜如劍手上的劍撞去,只要她死了,嫂子不就會再為難。 夜如劍沒料到慕昭月會以自殺的方式,解決薄情的困境,驚慌失措中,手中的長劍想撤開已來不及,心里一陣慌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慕昭月,死在自己的劍上。 廣場上眾人,對夜如劍的出現,已經十分震驚。 現在卻看到丞相大人的親meimei,竟然愿意犧牲自己,來保住丞相大人秘密,已經不是震驚能形容,而是感動。 “昭月,不要” 薄情看到慕昭月自殺的瘋狂舉動,急得要瘋掉。 以最快的速度,朝夜如劍和慕昭月所在的位置沖過去,她怎么可這么傻,竟然用死幫她解決問題。 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就要眾人都以為慕昭月死定的時候,突然一道無形的力量,把夜如劍手中的劍震開。 一道比鬼魅還像鬼魅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夜如劍面前,出手如閃電,把慕昭月從他手上搶走。 旋即一轉身,朝薄情奔去,一手攬住薄情的纖腰,朝監斬臺上飛去。 而一連串的動作,全是在一眨眼間完成,在場的人根本沒有看清楚是怎么事。 當回過神時,監斬臺上,已經多了三道身影。 薄情,慕昭月,還有一名,同樣是一身白衣勝雪,容顏絕色傾城的男子站在上面。 高大的身影保護著身邊的兩名女子,以傲視天下的姿勢,凜然的站在監斬臺上面。 在場的人,無不被這一幕震驚了。 天哪地!震劍,救人、抱人,回到監斬臺時,夜如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好快的速度,簡直是神人啊! 他的目光,比剛才的女子更震懾人心,一記眼神掃過,他們全都忘記了呼吸,甚至不由自主的垂下頭,不敢仰視于他。 上官落的身影,也突然出現在監斬臺上,一聲不響的抱起慕昭月,飛快的朝丞相府的方向走。 慕昭明彎腰,撿起地上的傘,放到薄情手中,淡淡的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 大手拍拍薄情愈發瘦小的小臉,眼皮眸內閃過一抹心痛,她的委屈,他全都知道,他會用盡下半生,對她好。 高大的身影,驀然轉身,寒眸掃過刑場上,郁氏一門人,冷冷的道:“本相現在現身了,郁氏一門還有什么話可說,還有什么不服。” 沒有,不用郁家的人開口,百姓心中已經幫他們回答。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已經讓郁家的人忘記了反應,只能啞然無聲的看著眼前,高貴如神邸般的男子,默默的等待著命運最后的判決。 而那邊夜如劍,正被慕絕和慕滅二人聯手纏住,想逃也逃不掉,迎接他的,將會是比被人追殺還凄慘的結局。 薄情看著熟悉的身影,心里微微一顫。 浮云一別后,流水十年間(出自唐詩)。這種感覺在心中油然而生。 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像是要把這些日子以的委屈,全都常渲泄出來似的,連撐在手上的傘也隨之微微的發抖。 慕昭明震聲道:“帝都郁氏一門,深受皇恩不思報,散布謠言,動亂國本,其罪當誅。順天伊,你還猶豫什么,立即行刑,以儆效尤。” 甄英杰馬上行禮道:“下官遵命。” 回頭看著郁氏一門,手中的令牌一擲,大刀舉起,無數人頭落地,血染當場。 謠言一案,就此結束。 一把紅傘一世界。 慕昭明拿過薄情手中的紅傘:“走,我們回家。”牽著她的小手,默默的朝慕府的方向走,已經被白雪覆蓋的道路上,留下兩串一大一小的腳印。 簫遙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道:“慕昭明,你一定要她幸福,不然,我會不顧一切從你身邊搶走她。”自己不遜色于慕昭明,只是輸給了時間,慕昭明先他一步與她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