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牽著小孩回頭，上下打量祝溫書兩眼，滿臉堆著驚喜。

    “祝溫書？要回江城了？”

    “嗯，等會兒就回去了?！?/br>
    張老師以前不茍言笑又嚴格，班里同學各個怕她。

    不過這兩年聽那些留在匯陽的同學說，她自從抱了孫女后像換了個人，見誰都笑瞇瞇的。

    祝溫書覺得同學們果然沒騙她，比如這會兒，張老師就抱著孫女坐到了她旁邊。

    “怎么樣啊最近，老師不好當吧?！?/br>
    “挺好的?！?/br>
    祝溫書笑道，“就是小孩子不好管?！?/br>
    兩人聊了點兒教師心得后，張老師想到什么，又問：“你跟令琛在一起了吧？”

    “嗯。”

    對于張老師知道這件事，祝溫書毫不意外。

    畢竟還有不少同學跟老師有聯(lián)系。

    “哎，我也是沒想到。”

    張老師望著拍著孫女的手臂，恍然嘆氣，“以前我還覺得你倆肯定沒戲呢，畢竟有個尹越澤?！?/br>
    祝溫書眨眨眼，遲疑地問：“您……知道？”

    “我哪兒能不知道！當年事情鬧這么大！”

    張老師笑著說，“令琛這人也真是的，平時不聲不響，結(jié)果高三為了你跑去跟體育班的打架，差點兒被退學，要不是我——”

    話沒說完，張老師見祝溫書滿臉愕然，不可置信地說：“你不知道??？”

    -

    每年春節(jié)返程的高速路總是特別堵，令琛比預計達到時間晚了近二十分鐘。

    他把車停在路邊后，降下車窗朝長椅上的祝溫書揮揮手。

    可她低頭盯著地面，完全沒注意到他。

    “想什么呢？”

    令琛下車，連個口罩都沒戴，明目張膽地站到祝溫書面前，伸手抬起她下巴，“不想離開家？”

    祝溫書依然沒說話，抬頭望著面前的男人，眼里光影浮動。

    新春的街道喜氣洋洋，幾家店同時播放著喜慶的音樂。

    在這樣的氛圍下，祝溫書臉上卻沒有一絲怡悅。她的眼睫毛上仿佛籠著一層霧，嘴巴也微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令琛見她這樣，神情倏然凝重，在她面前蹲下來。

    “怎么了？受委屈了？”

    祝溫書抿唇搖頭，反復吸了幾口氣，才開口道：“沒有?！?/br>
    又見路上人來人往，隨時可能認出令琛，于是她在令琛再次說話前起身，“走吧，先回去?！?/br>
    令琛的目光隨著她的背影移動，直到她又在副駕駛車門前停下。

    “你怎么自己開車來？”

    “一個司機在休假，還有一個有別的任務?！?/br>
    令琛從她手里拿過行李箱，走到車后，一邊往后備箱放，一邊問，“怎么？”

    祝溫書盯著令琛看了兩眼，突然繞過車往駕駛座走。

    “我來開吧。”

    “你？”

    令琛眼里有一抹驚訝，“你有駕照？”

    “我當然有?！?/br>
    祝溫書說話時已經(jīng)坐進了駕駛座，“前幾天還幫我爸開車來著?！?/br>
    令琛放好行李箱后，徑直坐進了副駕駛。

    他關(guān)上門，沒急著系安全帶，倒是見祝溫書有模有樣地熟悉中控臺和燈光cao作。

    “真要開？”

    “嗯?！?/br>
    祝溫書認真地點頭，“你不是今天早上才回江城嗎？一會兒你在車上睡吧，我開車很穩(wěn)的。”

    聽到這話，令琛依然沒系安全帶，只是沉沉地看著祝溫書。

    “你到底怎么了？”

    “你先休息，回去再說，不是什么大事?！?/br>
    祝溫書轉(zhuǎn)頭看著令琛，忽而又俯身過去幫他系安全帶，“叫你睡覺你就睡覺，問那么多。”

    令琛見祝溫書雖然興致不高，但確實也不像是遭遇了什么壞事的樣子，就是她那身高要越過中控臺幫他系安全帶，著實有點勉強。

    “好了。”他摁住祝溫書的手，“我自己來。”

    “嗯。”

    祝溫書也沒逞強，松開手后，忽然把臉擱在令琛肩上，蹭了蹭他的脖子。

    然而在他耳邊低聲輕喃：“我好愛你啊，令琛。”

    -

    這一路，令琛果然安心地睡了。

    等他睜眼，車已經(jīng)停在了地下車庫。

    “醒了？”

    祝溫書剛熄了火，見令琛醒來，突然又悶聲道，“你還說你不困，一路上就沒醒過?！?/br>
    令琛沒說話，松開安全帶后徑直下車。

    等他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時，祝溫書剛拿上車鑰匙就被他拉了出來。

    他的腳步比往?？欤袷羌敝丶乙话恪?/br>
    祝溫書也沒說話，就被他牽著快步進了電梯。

    這個住宅區(qū)一梯一戶，基本不擔心會遇到別人。

    但兩人站在電梯里依然沒有說話，祝溫書低頭看著地面，而令琛的掌心有些發(fā)燙，緊緊攥著祝溫書的手，拇指時不時撫著她的手背。

    這趟電梯仿佛格外漫長，密閉的空間幾乎要被兩人的情緒溢滿。

    “叮”一聲，樓層到了。

    電梯門還沒完全展開，令琛就牽著祝溫書闊步出去，比剛剛在地庫的腳步還快。

    須臾后。

    房門一關(guān)，祝溫書還沒來得及伸手開門，就被令琛攬著腰摁到門上。

    他一只手扶著祝溫書的額頭，另一手還抱著她的腰。

    呼吸猝不及防交纏到一起，他低頭抵著祝溫書的額頭，笑著問：“有多愛我？”

    祝溫書沒說話，他便側(cè)頭，鼻尖從她頭側(cè)蜿蜒而下，一路輕吻至耳垂。

    “說話?！?/br>
    令琛沒等到她開口，反而聽到了一聲類似啜泣的嗚咽聲。

    他目光一凜，微微后仰想看清祝溫書的表情，卻見她忽然伸手抱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前。

    令琛抬手輕撫她的后背，聲音也輕柔下來。

    “不舒服？”

    “不是?！?/br>
    祝溫書甕聲應到，嗓子卻發(fā)酸，在電梯里醞釀了滿腔的話卻說不出一個字。

    片刻后，她的雙手穿過他的衛(wèi)衣下擺，伸進他腰間。

    溫熱細柔的手指所過之處皆帶起一陣觸電般的酥癢感，令琛全身的肌rou忽然繃緊，在她耳邊不可抑制地溢出悶哼聲。

    下一秒，祝溫書的指尖停留在他腰間的傷口。

    令琛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渾身一僵。

    “還疼嗎？”

    祝溫書靠在他胸口問。

    許久后，令琛才回答。

    “早就不疼了。”

    屋子里沒開燈，讓人的觸感和聽覺尤為敏銳。

    令琛感覺祝溫書的指尖輕輕摸著他的傷疤，像是想撫平這一片突起。

    “以后別這樣了?！弊貢ひ衾飵Я它c兒哭腔，“要是出事了，我會——”

    她哽住，沒再說下去，墊腳去親令琛的嘴角。

    “我不后悔。”

    令琛弓腰回應她的吻。

    今夜寒風呼嘯，吹得濃云散開。

    屋子里的氣溫在黑暗里集聚上升。

    令琛抱著祝溫書的腰，跌跌撞撞地吻著走向房間，一路都是散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