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家里鬧得很，便打算去陽臺接視頻。

    誰知小侄子不樂意，一刻都不想離開，祝溫書只好抱著他坐到陽臺上。

    “你不是要上臺了嗎？”

    接通視頻時，祝溫書懷里的小侄子在亂動，她手忙腳亂地忙著抱緊他，來不及仔細看屏幕。

    直到手機里傳來聲音，祝溫書才扭過頭，定睛看著他。

    畫面里令琛只露了上半身，穿著一身黑白正裝，身后造型師正在給他弄頭發，視線卻直勾勾地盯著鏡頭。

    只這么兩三秒的時間，好幾個工作人員都湊過來圍觀，還包括一個祝溫書很眼熟的演員。

    令琛沒注意到自己身后圍了這么多人，直到他看見手機里的祝溫書有點不自在地咳了兩聲，這才轉過頭。

    一個眼神過去，圍觀群眾作鳥獸散開，造型師又繼續弄頭發只有那個演員笑吟吟對著鏡頭揮揮手。

    “在后臺，快了?！?/br>
    說完，令琛感覺有點不舒服，抬手扯了下領結。

    其實令琛工作的時候就不愛穿正裝，平日里寬松的衛衣更是像釘死在他身上。

    但祝溫書看他穿正裝的模樣，板正挺直，和他清晰利落的面部輪廓相得益彰，增添了幾分自信張揚。

    特別是松領結的時候……

    可惜令琛扯到一半，一旁的妝造時立刻過來制止他，讓他別亂動。

    令琛抿唇，有點無奈地垂下手。

    “還沒吃飯？”

    他問。

    “馬上就要吃，桌上都擺滿了?！?/br>
    說話間，祝溫書見盧曼曼遞來一杯黑咖啡。

    “你還沒吃飯？”

    “沒怎么吃?！?/br>
    令琛喝了兩口咖啡后，說道，“靠這個吊命。”

    “你怎么不多吃點？今天可是——”

    祝溫書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嘆了口氣。

    他應該沒什么過年的感覺，年夜飯也是工作餐，換她她也沒胃口。

    “你這是干什么？”

    令琛看她一臉心疼的模樣，笑道，“我只是怕吃飽了——”

    祝溫書抬眼：“嗯？”

    “上臺會打嗝?！?/br>
    “……”

    祝溫書努力憋了兩秒，還是沒忍住埋在侄子頭邊笑了起來。

    “你今天是去演小品的吧？”

    “你要是想，我轉個行也不是不行?！逼聊焕?，令琛說，“不過別人是逗全國人民開心，我只逗你開心?！?/br>
    祝溫書沒空理他，笑了一會兒，懷里的小侄子問：“姑姑，這個哥哥是誰呀？”

    祝溫書忽然抬起頭，捏了一把侄子的臉。

    “你為什么叫我姑姑，卻叫他哥哥？”

    倒不是想占令琛便宜，就是突然感覺自己年齡感上去了。

    小侄子眨巴眼睛，沒懂祝溫書的意思。

    “那該叫我什么？”

    祝溫書看向手機，令琛偏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里掛著呼之欲出的答案。

    兩人隔著屏幕對視片刻后，祝溫書湊到侄子耳邊，小聲說：“叫姑父?！?/br>
    小侄子懵懂生澀地看著手機，半天說不出口。

    “嗯？”

    令琛抬眉，“到底叫我什么？”

    這時，舅媽在客廳喊祝溫書，叫她吃飯。

    于是祝溫書順口就說：“就叫哥哥?！?/br>
    她抬起眼，看到令琛眼里有若隱若現的笑意，于是又重復道：“哥哥。”

    視頻通話因為網絡原因出現了卡頓，最后一秒，定格在令琛別開臉的模樣。

    但若不是畫面定格，祝溫書還注意不到他有點臉紅。

    -

    由于人多，祝溫書家的年夜飯足足吃了有一個半小時。

    直到電視機想起聯歡晚會開幕的歌舞聲，一家人才陸陸續續地從飯桌移到客廳。

    這幾年的晚會對中老年人越來越又不友好，請的大多數都是他們不認識的年輕明星。

    只有小品稍微能激起長輩們的熱情，而歌舞等節目越發趨于保守，長輩們只是聽個響兒，大多數都捧著手機在各個群里搶紅包。

    整個客廳只有祝溫書一個人認認真真地盯著電視機，不想錯過任何掃過嘉賓席的鏡頭。

    一個多小時后，令琛登臺。

    小侄子抱著皮球在電視機前跑來跑去，頻頻擋住祝溫書的視線，于是她把他叫過來抱在懷里，任憑他怎么掙扎都不放手。

    最后小侄子放棄斗爭，安分地躺在祝溫書懷里。

    看向電視屏幕時，他突然指著令琛喊道：“姑父！”

    一旁的大人們被這聲音抓回注意力，都跟著小侄子看向屏幕。

    “哎喲，我們嘉嘉真會替姑姑著想?！本藡屝χf，“這就選好姑父了，那叫你姑姑努力努力啊?！?/br>
    祝溫書在熱鬧氣氛中盯著屏幕不說話，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祝溫書的mama從手機里抬起頭，瞥了電視一眼，擰眉道：“這不是你那個高中同學？叫令什么來著？”

    “令琛。”

    祝溫書說，“玉石那個琛?！?/br>
    “我知道，聽你們學校老師說過。”

    小侄子還在興奮地喊：“姑父！姑父！”

    祝溫書mama伸手揉揉他腦袋，隨后打趣道：“你姑姑高中的時候要是努力一點，說不定現在真是你姑父了。”

    “跟小孩子說些什么呢。”

    祝爸爸接話，“真高中跟人談上了，我看你不打斷他的腿。”

    “就你話多?！?/br>
    mama瞪爸爸一眼，忽然又轉頭朝祝溫書擠眉弄眼，“高中的時候有沒發生點什么？”

    “沒啊?！?/br>
    祝溫書笑著說，“我們高中不熟?！?/br>
    mama遺憾地“嘖”了聲，“虧你遺傳了我的長相，我高中那會兒迷倒全班男生呢。”

    “那我現在——”

    祝溫書扭頭看著mama，“去勾引他？”

    “你一個人民教師說的什么話?！?/br>
    mama慢悠悠轉頭盯著屏幕，嘴角肌rou不受控制地笑了笑，“那要是有機會的話，也不是不行?！?/br>
    “沒機會了，他有女朋友了。”

    祝溫書說。

    “那就算了?！?/br>
    mama搖搖頭，專注地看著電視，“可惜咯，明明有機會，卻讓這么俊的白菜被別的豬拱走嘍?！?/br>
    “……媽。”

    祝溫書扯扯嘴角，“我就是那頭豬?！?/br>
    -

    凌晨十二點半，晚會在大合唱中結束。

    舅舅和舅媽十點不到就帶著孩子回家了，外公外婆以及爺爺奶奶也前后腳離開，家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自從匯陽禁了煙火后，每年的除夕格外安靜，只有遙遠的郊區能放煙花。

    祝溫書趴在窗臺看天邊隱隱約約的絢麗，手機源源不斷進來新消息，幾乎都是群發的祝福短信。

    過了會兒，在爸媽的催促聲中，祝溫書回了房間。

    今晚發朋友圈的人特別多，祝溫書刷了很久，才看到兩個多小時前，她mama發的一條。

    【媽咪】：我女婿！[墨鏡][墨鏡][墨鏡]

    配圖是電視機里的令琛。

    下面有幾條祝溫書能看見的評論。

    【王紅阿姨】：喲，我們撞女婿了。

    【媽咪回復王紅阿姨】：？？？

    【陳飛燕阿姨】：我女兒也說這是我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