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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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 當她的聲音消融在夜風里,聲控燈也默默熄滅,令琛的身影再次隱于暗處。 黑暗和寂靜會放大人的神經感官,在這偌大的琴房里,祝溫書能感覺到令琛在看她。 也能感覺到空氣里隱隱浮動著一股細而密的情緒,來自與她遙遙對望的令琛。 而他沉默太久,久到祝溫書覺得這是他的憤怒在蓄力時,他突然起身。 祝溫書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走到她左側墻邊,抬手一摁,琴房突然燈光大亮。 而令琛似乎一時難以適應這么明亮的燈光,他的手掌還搭在墻上,低頭閉眼片刻,才轉過身來。 “你怎么才來?” “路上有事故,高架橋堵了很久。” 祝溫書見他神情倒是平靜,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兀自松了口氣,“抱歉抱歉。” 令琛丟下一個“哦”,轉身朝角落走去,拎起一把吉他,曲腿坐到階梯上,低頭隨意撥弄出幾個音節。 祝溫書不是一個懂音樂的人,但她能感覺出這段不成型的曲調聽起來有些輕快。 可令琛又坐在那里不說話,讓她摸不清這人到底還生不生氣。 就在祝溫書干站著的時候,令琛看了她一眼。 “你坐。” 祝溫書:“好的。” 坐是可以,但坐哪兒? 除了那張離令琛很遠的鋼琴椅外,這間房好像沒別的凳子。 令琛還在自顧自地彈吉他,祝溫書環顧四周,最后走向臺階,掖著裙子坐到他旁邊。 鼻尖忽然拂過一陣洗發水的清香,令琛指尖下的曲調忽然快了一拍。 音盲祝溫書對此毫無察覺,只覺得他隨手彈的曲子還挺好聽。 簡單,卻不松散,靈動又斑斕。 在這安靜的晚上,彈撥樂器特有的清澈音色與月光和鳴,在夜色中翻涌流淌。 等祝溫書驟然回神,一曲已經終了。 令琛捏著撥片,扭過頭來,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祝溫書意識還在剛才的曲子里沒有完全抽離,下意識就問:“你彈的什么?真好聽。” “新歌,還沒發。” 令琛收回視線,撥片在弦上輕劃,“祝小姐,你是第一個聽到的人。” 他的聲線低沉卻很干凈。 聽到這句話時,祝溫書感覺自己心尖和他手里的琴弦一樣,在輕顫。 “噢,這樣啊……” 她微微別開臉,腦子突然有點轉不動,“那你剛剛在鋼琴那兒唱的那首呢?也是新歌嗎?” “……” 斷斷續續的音節突然停止,令琛手指垂在吉他上,看向祝溫書。 他的眼神沒有什么壓迫感,但祝溫書卻感覺四周的空氣好像忽然有了重量,沉沉地壓著她。 “挺新的。” “五年前才發表。” 祝溫書:“啊?” 令琛別開頭,不再看她,嘴角勾了一下,卻沒浮現任何笑意。 “就是你最喜歡的那首《小蠶同學》” 祝溫書:“…………” 漫長而死寂的幾秒過去,祝溫書干巴巴地眨眼。 “你聽過著名教育家蒙臺梭利的名言嗎?” 令琛抬眉:“嗯?” 祝溫書:“我聽過了,我就忘了;我看見了,我就記得了;我做過了,我就理解了……” 說道后面,令琛的表情越來越淡,祝溫書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甚至連最后一個字兒的音都吞掉。 她終于不再掙扎,閉了嘴。 好像也沒必要再刻意解釋什么。 她其實真的聽過這首歌,剛剛旋律響起她就覺得耳熟。 但她也是真的一時之間沒想起來是哪首。 “緊張什么。” 沉默片刻后,令琛倏然起身,和祝溫書擦肩而過時,祝溫書聽見他說:“我又不檢查作業。” 聽到“作業”兩個字,祝溫書的睫毛輕顫,大腦閃屏,那點尷尬的憂愁突然變成令思淵寫的那篇秋游作文。 抬頭再看向令琛時,他正彎腰放吉他。 祝溫書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腰身,一寸寸地……往下挪。 看了一眼,她迅速移開目光。 隨后,沒忍住又看一眼。 這屁股……不算大呀。 不過還挺翹。 “你在看什么?” 令琛的聲音忽然響起。 祝溫書像偷窺小姑娘洗澡被抓包了一樣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 “沒什么,就是我看你好像挺忙的……沒什么事的話,我拿了票就先不打擾你了。” 令琛沒說什么,“嗯”了一聲,朝鋼琴走去,翻出那張夾在樂譜里的門票,朝祝溫書走來。 就在他們只有一步之遙時,祝溫書伸手要去接,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隨后,令興言的聲音響起。 “沒呢沒呢,明總您放心,我們合作這么愉快肯定續約的。” 那道雙開門沒關,在令興言跨進來之前,令琛原本已經遞過來的手突然換了方向,直接把票塞進她單間背在身側的水桶包里。 祝溫書空著手有點懵,還沒明白令琛為何不把門票遞到她手里,令興言的腳步聲就已經近在耳邊。 她回頭,正好和令興言打了個照面。 令興言腳步一頓,目光在祝溫書和令琛身上掃了一圈,最后定定停在祝溫書身上。 “嗯嗯,好的,咱們回頭詳聊。” 他盯著眼前的女人,掛完電話,點點頭,“您好。” 祝溫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臉,也點頭說“您好”。 但在那兩個字說出的瞬間,她福至心靈般,眼前仿佛轟然出現另一張稚嫩的面孔。 怪不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覺得他眼熟。 這眉眼,這鼻梁,這嘴唇—— 令思淵和他活脫脫就是女媧造人時一個巴掌扇出來的吧! 祝溫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像的兩個人,腦子里思緒萬千,不自覺地出神。 而令興言,在這里看見祝溫書,心里也盤旋著一團疑云。 上次在公園里碰見她,之后的事情就有些奇怪。 那天收工后,令琛沒急著走,而是等現場收拾完后,自己親自去找負責現場管理的場務,問人家有沒有撿到一串手鏈。 場務去妝造那兒看了看,還真有一條粉水晶手鏈,當時整理東西的造型師還以為是哪個女工作人員弄丟的,打算結束后在群里問一問,沒想到被令琛領走了。 這事兒令興言本來不知道,是場務事后來跟他八卦,問令琛為什么突然在現場找一串女士手鏈。 令興言當時什么都沒說,但心里卻突然想起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普通高中同學祝溫書。 而如今—— 他視線下移,果然看見祝溫書手腕上戴著一串粉水晶。 更何況,她此刻還出現在令琛私人的錄音棚里。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高中同學,能在令琛這里得到的待遇。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對視了許久,誰都沒說話。 直到令琛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你還有其他事?” 祝溫書如夢初醒,看向令琛,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這是令琛在給她下逐客令,于是連忙說道:“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她剛轉身,令興言的聲音又響起。 “您先等等。” 祝溫書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令興言。 他單手插進西裝褲袋,斜身靠著一旁的墻,溫柔地笑著問:“你喜歡喝橘子汽水嗎?” 話音一落,比祝溫書先有反應的是令琛。 他倏然回頭的瞬間,祝溫書眨眨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