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顏晴如愿以償的得到了一只可愛的熊貓,但她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似乎已經失去了面對新鮮玩意的興奮感,雖然她知道,她是全世界為數不多能夠擁有熊貓的人之一,但那又如何呢。 熊貓嬌貴,紀墨干脆在外面做了一個熊貓園,為掩人耳目,分批次運進了莊園,最后組裝到了一起。 顏晴閑著無趣用毛草逗熊貓,熊貓卻根本不搭理她,自顧地啃著竹子。 顏晴靠在供熊貓玩耍的竹臺上,瞄著熊貓,喃喃地說道:“你也很想家,想父母吧”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嗎?” “你知道自己永遠出不去了嗎?” “你知道自己未來就要老死在這嗎?” “你知道這里。。。。離中國有多遠嗎?” 熊貓還是低頭吃,顏晴嘆了口氣,又說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顏晴像是在問熊貓,更像是在問自己,她得不到答案,也想不到答案。 外面的政局也是一片混亂,在太陽神的宗教體系中,有這樣一個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太陽教的圣女,名義上,她們是太陽神的妻子,最接近神的人,能夠聆聽神的旨意,受世人膜拜,具有極高的社會地位,但對于圣女本人來說,這卻是一種折磨,她們只能生活在神殿的祭祀大殿中,不能接觸外人,摒棄自己所有的情感,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一心侍奉她們的“神”。她們會在晚年卸下職務,但因為服侍過神,她們不能再接觸別的男人,不能從事不體面的工作,不能回到曾經的家中去,她們一樣要窮困潦倒、孤獨終老。 而現在的圣女,就是七世的叁女兒,古樅的叁公主,伯格同父同母的jiejie帕特娜,她還在青春期的時候就被選中成為圣女,自那之后,便被關在祭祀大殿中,至今已有十余年。 其實在這之前,圣女都是選擇窮人家的漂亮女兒去做,但彼時古樅內部發生了政變,民間的反皇室情緒聲勢浩大,七世便獻祭了自己的女兒,讓世人看到他“虔誠”的態度。 就是這樣一位圣女,在前幾日的祭祀大典中,公然支持紀墨成為新君主,說神認可利昂,他會成為一個賢明的君主,帶領古樅走向偉大。此話一出,在古樅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方面是因為帕特娜作為伯格的親jiejie,應當恨這個搶了自己弟弟王位母親又害死自己母親的人,但她卻依然站在了紀墨這一邊,有可能是真的秉持著神的旨意,另一方面是因為紀墨的名聲實在是不太好,圣女卻信誓旦旦的說,那些都是污蔑,是背叛者的謊言。 紀墨也從那個默默無聞的小王子,一躍成為了大眾的焦點,而這,也是他同盧庫開戰的號角。 與此同時,羅蘭在紀墨的示意下大殺四方,在外網投放了大量不利于人民黨的消息,這些信息深扒下去,都指向盧庫和他的近親以及同僚,一時間輿論嘩然,也迫使盧庫不得不予以否認,出來做面子工程,在羅蘭的陪同下發表演講。 結束后,盧庫在臺下大發雷霆,羅蘭溫香軟玉的勸導他,還說手上有幾個不錯的公益,只需盧庫就做做樣子就能收獲大量的民眾好感,盧庫見她如此,以為她是因為之前的事急欲討好自己,又是個美人,也就照單全收了。 殊不知,羅蘭已經趁著他睡著,偷偷了拿走了他近身的重要資料,那里面記載了部分盧庫手中的灰色交易,包括伯格死后,由他接手的販毒買賣。 祭祀大殿內,紀墨虔誠的跪拜在金制的太陽神像面前,雙手合十,用心的禱告著,柔和的太陽光從天井傾瀉而出,全部灑落在他的身上,與周圍幽壑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常年焚香,永遠充斥著濃重的炭香味,時間久了,會讓人有一種呼吸困難的錯覺,好像被誰掐住了脖子。 一襲金色神服的帕特娜推開了大門,緩緩的走到他的身后。 紀墨知道來人是帕特娜,便說道:“等我繼位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無所謂了,我已經在這里待的太久了,出去了也是不適應”帕特娜端坐到旁邊的長凳上,語氣滿不在乎,“只要你能經常來看我就行了” “jiejie”紀墨看著太陽神像,問了一個他想問很久的問題,“這世上,真的有神嗎?” 帕特娜悠然一笑,“有吧,還有,不要叫我jiejie,叫我帕特娜,叫我jiejie,只會加重我的罪惡感”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紀墨:“你說,神會懲罰我們嗎?” 紀墨卻堅定的說道:“神只會懲罰無能的人” 帕特娜在未成為圣女前,可以說是整個皇室里最離經叛道的公主,皇室的女人要衣著端莊、動作優雅,永遠都是一身高貴得體的洋裝,舉手投足要盡顯貴族風范,但她偏要穿著熱辣的背心和短褲到古樅最繁華的商業街同朋友跳街舞,這一舉動在古樅掀起了軒然大波,與人斥責她,也有人認為這是她的權利,但皇室認為,她毀壞了公主的名聲,影響了皇室的聲譽,甚至背叛了太陽神。 而在這個時候,她又與傭人的兒子相戀了,這更加激怒了她的父親,也導致了她再見情人時,情人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沒多久,她也被“賜”予了圣女的名號,七世這個決定的確有政治上的需求,但更多的是他想要懲罰帕特娜,懲罰她的不聽話,懲罰她的離經叛道,懲罰她的挑釁父權。 紀墨十歲時,追過一只受傷的小鳥,小鳥最終落入了祭祀大殿中,紀墨想去找它,卻發現大殿門口有好多守衛,最終,他選擇了繞過大門,找了個低矮的圍墻翻了進去,在非祭祀與祈福的日子里,這里只有圣女和她的仆從,冷清的很。 他好奇的進入了大廳內,高大的太陽神像佇立在琉璃瓦前,全身浸染了鮮艷的色彩,泛著金屬沉重的光澤,光輝耀目,神圣而又刺眼。 他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窸窸窣窣,又密密麻麻的,那是一個女人的。。。。叫聲? 紀墨覺得這個詞用的不準確,說是在叫,又很小聲,但的確是在叫。 仔細聽,還有一個男人的低咒聲,骯臟的、密集的在罵著些什么。 誰在那?發生了什么?為什么要發出這種聲音? 這聲音像是有一種魔力,驅使著他小心翼翼的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在那里,他看到了兩具赤裸的軀體糾纏在了一起,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jiejie。 紀墨知道自己看了不該看的,他的臉漲的通紅,心臟狂跳不止,但他還保有謹慎和理智,小心的逃離了現場,沒有被兩個打得火熱的人發現。 后來,他在母親與女傭的閑聊中得知,帕特娜在成為圣女后,幾乎勾引了皇宮里所有男人,只要愿意和她交合的,無論什么年紀,無論什么身份,在任何場合,都可以和她共度良宵,七世氣的火冒叁丈,下令男性在不需要祭祀的時候,一律繞著祭祀大殿走,如若發現與公主之間有私情,統統殺無赦。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后和公主有私情的,竟然是國王自己。 父親的行為讓紀墨覺得惡心,但同時,他也覺得帕特娜很可憐,她用這種方式懲罰父親,也在折磨自己。 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你看這座王宮,光鮮亮麗,金碧輝煌,其實內里,到處都飄蕩著靈魂灼燒的碳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