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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樣加起來,他這顆豆芽菜,就喀嚓一下,折斷了。 最準確的死因當然要通過尸檢判斷,尸檢在這里不現實,太醫能說出來的,估計也是大致病因。 想到這里,蘇培的神色,一點點變了。 弘昀的真實死因,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哪種死因說出去,對胤禛的形象最有利。 阿哥們沒長大夭折了,司空見慣,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雍王府卻不同,他府里已經好多年沒有孩子出生。 弘昀再沒了,康熙肯定會過問,其他的阿哥們,不借機拱點火,真對不起這么好的機會。 現在胤禛面臨著巨大的公關危機。 徐阿水被罵得頭都快埋進了地里,他也是亂了腦子,問出了這種蠢話。 不管弘昀是怎么沒的,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肯定落不了好。 想到當年他與二貴哭著吵著想要去弘昀的院子伺候,他們被蘇培罵了回來,老老實實當自己差。 長平卻因此心生不滿,后來攀附上高良,終于達成所愿。 長平與高良,已是一堆森森白骨。 今晚,弘昀阿哥也去了,在他院子里伺候的,不知還能僥幸活下幾人。 徐阿水喉嚨一陣陣發緊,恨不得與二貴抱頭痛哭一場,然后跪下來給蘇培磕幾個頭。 蘇培罵完徐阿水,轉身往屋里走,他后背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虧得先前他及時下令,先把弘昀院子的所有人都看管了起來,不然消息走漏..... 他娘的! 蘇培氣急敗壞又轉過身走回去,扯著還在后怕出神的徐阿水,后槽牙都快咬斷,一字一頓吩咐道:“你去李側福晉院子,讓她給老子閉嘴,弘昀阿哥就是身子弱,天氣太冷,風寒太嚴重,侵入腦子,然后沒了!” 徐阿水瞪大眼,沖口而出道:“蘇爺爺能看病?” 蘇培實在不想看到他的蠢臉,罵道:“你給老子快去,敢鬧出差錯,老子殺了你!” 徐阿水不敢再多問,連滾帶爬跑了。 蘇培最想堵住的,是弘時的嘴,希望李側福晉不要在他面前大嘴巴亂哭訴。 胤禛太過嚴厲冷酷,逼死長子,或者,他德行不修,所以連著沒了好幾個兒子。 不管何種說法,一旦傳到了康熙的耳朵里,絕對不妙。 康熙畢竟有那么多兒子,胤禛兄弟眾多,對待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對待兄弟還會手軟? 胤禛,現在能多悲痛,就多悲痛,至少對外面要如此表現。 蘇培又想給自己一巴掌,先前他勸什么勸啊,真是自己把自己蠢死了。 進了屋,胤禛還枯坐著,蘇培硬著頭皮上前,低聲飛快說了心里的想法。 胤禛面無表情聽著,身體卻漸漸挺直了。半晌后,他看著蘇培,說道:“這件事,你想得很周全。” 蘇培難得被夸贊,心里還挺得意,當然,他最滿意的還是,現在的胤禛,又回到以前的冷靜。 這就是成王成寇的代價,容不得你有太多的真情實感。 蘇培自認腦子無法與胤禛相比,不再多言,默默退到了一旁。 沒一會,太醫先被帶了進來,上前仔細稟報了弘昀的病癥。 蘇培聽了一下,與他估計的大致差不離。 胤禛神色痛苦,聽完之后,許久才緩過氣,無力說道:“弘昀平時身子就弱,經常生病,這次的風寒來勢兇猛,他的小身板,怎么能扛得過去。不怪你,你也盡力了。你下去吧,蘇培盛,你送一送。” 太醫見慣了世面,馬上謝了恩,接過胤禛的話說了幾句:“天氣嚴寒,生病的人也多了起來,如今太醫院也忙得不可開交,王爺也要多保重,下官告退。” 蘇培客氣地將太醫送到了門外,拿出荷包遞過去:“大人辛苦了,我讓人送您到外面。” 太醫摸著沉甸甸的荷包,心下滿意,對蘇培更客氣了幾分。 蘇培目送著太醫離開的背影,心里放下了一大半心,他是聰明人,知道該怎么說。 就算太醫照實說出去,蘇培也不怕,反正沒有尸檢,至于是何種病癥,看誰的聲音大,輿論強了。 貼身伺候弘昀的李有財,早嚇得沒了人色,被帶到胤禛面前,知道已難逃一死。 他妻兒也在府里當差,為了保他們一口命,老老實實將前后經過,半點都沒隱瞞說了。 包括以前弘昀不許他說出來的事情,也全部如實交代。 “弘昀阿哥經常喜歡安靜坐著,一坐就坐許久,然后將寫好的功課全部撕掉,筆墨紙硯全部砸了。弘時阿哥來撞見過一次,弘昀阿哥很緊張,生怕弘時阿哥說出去。后來,弘昀阿哥把最心愛的西洋鐘送給了弘時阿哥,最后弘時阿哥被吸引住,才沒有注意到屋子里的異樣,拿著西洋鐘高高興興離開了。聽說那塊西洋鐘,第二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里去。弘昀阿哥因為西洋鐘沒了,好幾晚都沒睡好。” 胤禛有塊西洋鐘,弘昀每次見到時,總是會被吸引住,戀戀不舍看著。后來在弘昀八歲生辰時,胤禛就送給了他。 弘時見弘昀有了西洋鐘,他也吵著想要。 不過他平時淘氣,拿到西洋鐘沒多久就得被弄壞掉,胤禛就沒答應給他,準備待他長大一些再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