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放冷哼一聲，他莫名對別冬有些護(hù)犢子，說：“一個個的心思都不用在正道上，小冬要是也喜歡男人那當(dāng)我沒說，但我看，他不像那樣的人。”

    別冬喜歡什么樣的，冷峯還真拿不準(zhǔn)，盡管他覺得現(xiàn)在跟別冬在心理上已經(jīng)非常貼近了，但是性取向這事兒，他還真有些摸不透。

    他似乎也認(rèn)同司放說的，別冬看著不像喜歡男的。

    但別冬對女的好像也沒什么念頭，梨津這地兒漂亮姑娘一打一打的，不管是游客還是常駐的異鄉(xiāng)人，好看的年輕人遍地都是，也沒見別冬多看幾眼誰。

    別說別冬了，冷峯自嘲，就他自己，什么時(shí)候喜歡過男的？以前那些風(fēng)流債全是女孩，他都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更別提搞清楚別冬是怎么想的。

    但那些路上自己曾經(jīng)有過的生理反應(yīng)，冷峯記得清清楚楚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身體不會騙人，他動了心思就是動了心思。

    別冬上午剛送走兩個客人，回來正清掃院子，昨晚幾個客人在休閑區(qū)喝酒聊天到半夜，一地的瓜子花生殼空酒瓶，弄干凈后接著給植物澆水，地上都濕漉漉的，好在石頭地面，濕著水更漂亮。

    冷峯拎著飯盒進(jìn)來，招呼他：“別忙了，先過來吃飯。”別冬應(yīng)了聲，關(guān)了水槍，兩人就坐在露天廚房的cao作臺前，面對面，冷峯把四個飯盒挨個打開，自從別冬沒空過去吃飯，他也改了不在司放那兒吃，打包過來跟別冬一塊吃。

    “這也太麻煩四哥了，每頓都這樣。”別冬看著每天不重樣的菜，真覺得麻煩人了：“其實(shí)我空下來煮點(diǎn)兒米線或面條什么的也能對付。”

    冷峯想也不想：“飯得按點(diǎn)吃，等你空下來都下午三四點(diǎn)，胃都餓壞了。”

    別冬只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一頓不吃都還被人惦記，十足十的一朵嬌花。

    他嘿嘿笑了聲，飯菜噴香撲鼻，冷峯丟了只大蝦到他碗里，還是剝好殼的，別冬忙說：“不用管我，峯哥你快吃。”

    “別犟。”這倆字現(xiàn)在是冷峯的招牌，但凡他對別冬好，別冬一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冷峯就這兩個字丟過去。

    甘棠村小橋上的對話別冬還記著，那晚的冷冽那晚的月亮那晚guntang的毛巾他都記著，于是真不犟了，坦坦然接受冷峯給他剝蝦。

    “沅哥家里怎么樣了？”別冬問，他覺得江沅一定很忙，就沒發(fā)太多消息去打擾他，但江沅一直沒回過消息。

    冷峯說：“他家正在打亂仗，他爸住院了，可能得做手術(shù)，但情況好像沒有那么危急，應(yīng)該沒事兒。”

    那就好，別冬心想，他總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但他不明白，既然江沅后來并沒跟那個男學(xué)生在一起，為什么還要堅(jiān)持離婚？

    他其實(shí)心里有個擔(dān)心，也不能說是擔(dān)心，他覺得江沅這樣的性格，沒有真跟那個男學(xué)生在一起，說不定是好事，于是問冷峯：“沅哥喜歡過的那個人，后來怎么沒在一起？”

    “當(dāng)時(shí)事情鬧太大了，男生的家里說是老師引｜誘，本來我爸是美院院長，試圖想保江沅，讓他說跟學(xué)生是個誤會就算了，但江沅很頭鐵，說不是誤會也不是玩玩，是認(rèn)真的，學(xué)院名譽(yù)受損，便不得不把他辭退，江沅想離婚，但很快男生被家里人做了出國的安排，找不到人了，江沅找了一圈沒結(jié)果，干脆誰都不想理，來了梨津。”

    別冬想了想，這事兒他也分不出對錯，他又問：“峯哥，你說沅哥現(xiàn)在這樣應(yīng)該也不是長久之計(jì)，他這趟回去，會不會就留在家里不出來了？”

    “事情久了總要有個結(jié)果，要么復(fù)合，要么離婚，就這兩條吧，不是他妥協(xié)就是他家里跟他老婆妥協(xié)。”

    “沅哥的妻子為什么不同意離婚？”

    冷峯想了想，說：“他們并不是沒感情結(jié)的婚，敏敏，江沅，我，我們仨從小就認(rèn)識，一個大院一起長大的，江沅小時(shí)候玩過家家就說要娶敏敏當(dāng)老婆，他是喜歡過她的，敏敏也很愛他，兩家在生意上還有很多牽扯，離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別冬抿了抿嘴唇，一瞬間心里冒出很多個為什么，為什么青梅竹馬的老婆會變得沒感情？為什么愛會消失？他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心里升起一股無力感。

    他自己都還沒有愛過，就預(yù)感到這是一件人力無法控制的事，愛不是會永遠(yuǎn)存在的事情，它什么時(shí)候來，什么時(shí)候走，不由分說。

    “別聊他了，都是成年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境，他該學(xué)會自己處理這些。”冷峯把最后一只蝦給他，催他快吃。

    又問他：“賣年貨的錢都拿到了嗎？”

    “拿到了。”別冬猛點(diǎn)頭，昨天顧爾藏給他發(fā)了賬單，清清楚楚的進(jìn)賬和兩人的分成，他的手機(jī)今天早上收到十幾萬的轉(zhuǎn)賬短信，包含他付出去的本金加利潤分成，太忙了，都還沒顧得上高興，這會說：“峯哥，找你借的錢馬上還你。”

    “急什么，我又不是來催賬的，還怕你跑了不成。”冷峯閑閑淡淡的：“峯哥雖然錢不多，但也不差這幾萬塊。”

    說到錢，別冬就想起這人說要去做木匠，他盯著這雙纖長又好看的手，又問：“那個策展人什么的，真的不見見嗎？”

    冷峯失笑，作勢要敲他的頭：“管東管西的，你峯哥現(xiàn)在不靠這些策展人吃飯，也不想瞎耽誤別人的工夫，真是的，你別管這些。”

    別冬不做聲了，明明他記得冷峯有在做作品，為什么不肯給那個策展人看看呢？說不定兩年過去了，現(xiàn)在的作品有進(jìn)步呢？

    看眼前的人不郁悶，別冬自己倒偷偷郁悶了起來。

    別冬和冷峯倆人去跟藍(lán)雪青刷臉，請她除夕晚上一起過來吃飯，就這樣都沒請動人，藍(lán)雪青很有原則地拒絕了，就一句話，“有事可以幫忙，但其他就不必了。”

    回去跟司放說，他對此倒沒表示出失望，像是早已習(xí)慣，于是年三十的晚上，別冬安置好客棧的事情，大部分客人們晚上也都出去嗨，一小撮人在客棧里開趴體，他跟他們打好招呼后，就去了司放那邊。

    來來去去就這幾張熟面孔，顧爾藏也早早就收了攤，窩在司放這兒，冷峯下午就一直在客棧，跟別冬一起忙活，弄完后又一起過去，就這么短短幾步路，別冬過街的時(shí)候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下“雪”了。

    隨園路一條街都是“雪”，滿街都是拿著泡沫雪槍對噴的人，漫天漫地都是白色的泡沫在飛，那泡沫不僅埋了整條街，連街邊的樹，石獅子全都不放過，一道道掛著可笑的白劉海。

    這不是真雪，別冬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人工降雪”的陣仗，雪在他老家是冬天日日可見的尋常，在這南方的高原卻是販賣的商品，瘋狂嬉鬧的人們不管不顧地將雪槍對著過往的所有人，無差別互相攻擊，冷峯罵了聲“草，年年都特么搞這些”，兜頭護(hù)著別冬，大步往司放飯館的巷子走。

    巷子往里深一點(diǎn)還沒有被占領(lǐng)，走了幾步，別冬“咦”了一聲，敏感地仰起臉，手也伸了出去，對冷峯驚嘆地說：“峯哥，真下雪了。”

    兩人周身或多或少也都沾了點(diǎn)白泡沫，冷峯抬手撫去別冬鬢角發(fā)梢的一些白，而后也伸手感受了下，有些意外：“還真是，竟然下雪了。”

    梨津的地理位置處在一個微妙點(diǎn)，緯度低而海拔高，是以一年四季溫差不大，但秋冬季晝夜溫差極大，總的來說白天幾乎都可以當(dāng)春夏，這樣的地方下雪幾乎是不可能會發(fā)生的景象，別冬一進(jìn)司放的院子就炸呼呼地對司放說：“四哥，下雪了哎。”

    司放連連稱奇，幾個人登時(shí)都擠到院子里仰著頭，雪片稀薄細(xì)碎，若有似無，不認(rèn)真留意幾乎感受不到，但它是真雪，司放說梨津怕是有五十年沒下過雪了，真是稀奇。

    幾個人在院子里歡喜雀躍，顧爾藏臆想著能不能快點(diǎn)下大，然后可以堆雪人打真雪仗，司放笑說你這夢想有點(diǎn)大。

    冷峯看著落在手指尖的零星又丁點(diǎn)的雪花，對別冬說：“你才來這兒第一年，五十年一遇的雪都被你遇見，說明以后都會好福氣的。”

    作者有話說：

    家長里短的生活戀愛文，感謝大家的陪伴，明天繼續(xù)。

    第39章 我不覺得你無情無欲

    異鄉(xiāng)人在此，關(guān)起門都是一家人，司放做了應(yīng)景的除夕大餐，用上了別冬千辛萬苦買回來的年貨，還做了年糕，幾個天天都見面的人，在除夕夜端著酒杯rou麻地互相感謝了下對方，“感謝有你，陪我度過這一年”。

    司放感嘆，“酒rou朋友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你看咱們幾個的交情，全是在一頓頓喝酒吃rou中交起來的。”

    這里的人來自天南海北，山川湖海，有的清清白白，有的對過往只字不提，像一顆顆劃過夜空的流星，在這里短暫的交匯。

    別冬酒量其實(shí)還不錯，天生的，但他喝酒會臉紅，一雙眸子卻只會越喝越清亮，在眾人都有了點(diǎn)醉意的時(shí)候，他還清凌凌地宛如一支水蘭花，顧爾藏最先醉了，她怔怔盯著別冬看了好一會，感慨：“小冬可真好看啊，我的粉絲現(xiàn)在整天問我那個好看的弟弟去哪兒了，一場直播全爬了墻頭。”

    又錘了下司放：“好在你不喜歡男的，不然……”

    醉酒說的話不自覺帶了些冒犯，好在別冬不介意，但這話一出，司放卻下意識地看了眼冷峯，冷峯又下意識地看向了別冬，別冬一抬眼，正好跟冷峯的眼神撞上，彼此心里都有那么些微妙。

    說不清道不明，撞不破。

    今晚肯定是要守歲的，整座城的鬧騰被隔絕在院子外，此起彼落的爆竹聲或近或遠(yuǎn)地傳進(jìn)來，屋子里仍是安靜的，只有炭火閃著噼啪聲。

    還有兩個小時(shí)，顧爾藏已經(jīng)醉在了沙發(fā)上，司放照顧她，吃飽喝足，幾個人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雪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下大了，薄薄地鋪了一層白，像月光。

    司放繼續(xù)默默地喝著酒，冷峯碰了下別冬胳膊，又探了探他的臉：“這么燙，不急著回去睡覺的話，一起出去走走？”

    別冬點(diǎn)頭，灼熱的室內(nèi)，他覺得自己也有了些醉意，起身把外套穿好，冷峯又給他套上自己的圍巾，而后兩人跟司放打了聲招呼，一前一后出了門。

    難得有個理由可以正當(dāng)放縱自己，隨園路上打雪仗的人樂此不疲，整個古鎮(zhèn)都被白色泡沫湮沒了，真雪假雪混在一起，天下大同。

    既然躲無可躲，冷峯跟別冬干脆也不躲了，遇到那些沒眼力見的直接將雪槍對著他倆的，冷峯干脆果斷地朝人揮手，或者直接拿手堵住qiang口，護(hù)住別冬的頭臉，那些人也就自動閃開了。

    冷峯帶他穿過一條窄街，避開最鬧騰的地方到了另一條路上，清凈多了，大冷天的路邊竟然還有人拖著音箱抱著吉他在唱歌，四周都是只顧著瘋鬧的人，沒多少人停下來聽他唱，別冬卻不由自主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唱的歌別冬聽不懂，是英文，但卻覺得很好聽，那人自顧自地唱得投入，也不在乎有沒有人聽。

    冷峯彎著腰，在別冬耳邊說著一些含混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翻譯過來的歌詞，“我也希望我與眾不同，但我只是一個懦夫，一個怪人，我不知道我在這兒做什么，我跟這里格格不入，而你是如此特別……”

    低沉沙啞的嗓音摩挲著別冬的耳膜，混著低沉又投入的音樂，別冬恍如有人在他耳邊念一首情詩，只是這情詩不夠浪漫，卻有股悲愴。

    他對冷峯說：“我才是那個怪人。”

    冷峯笑笑，摟著他的肩繼續(xù)往前走：“誰不是呢。”

    一路往前，路過一家叫九月的酒吧，里頭傳來樂隊(duì)唱歌的聲音，今晚熱鬧的人不少，冷峯問要不要進(jìn)去喝一杯，別冬站在門口猶豫了下，搖搖頭，今晚他不想熱鬧，越是人群熙攘，越是只想待在風(fēng)暴中那僅有的一塊安靜的雪地。

    他們繼續(xù)往前，漫無目的也不需要目的，穿過熱鬧的人群，漸漸四周安靜了一些，冷峯突然問他：“你喜歡這里嗎？”

    別冬有些怔怔，他不知道冷峯問的是當(dāng)下此刻，還是問的更廣闊，喜不喜歡梨津，或是這里的生活，但無論哪一個，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沒想過喜不喜歡這樣的事，喜歡是很奢侈的心情，吃飽穿暖，萬事無憂，才有閑心去想，我是不是喜歡。

    像他這樣沒有選擇的人，輪不到他喜不喜歡。

    他兀自在越來越大的雪中發(fā)起呆來，記起他是在一個比今夜更大的風(fēng)雪天離開的故鄉(xiāng)。

    冷峯看他發(fā)呆，說：“我想你也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是個去處而已，是不是？”

    別冬看他，嘴唇欲張又合，冷峯淡淡地說：“我也是，無處可去，于是待在這里。”

    他們不知不覺往走到了古鎮(zhèn)城門口，今夜古城里不允許擺攤，幾個老人在這里賣一些應(yīng)景的節(jié)日小玩意，這會都賣得差不多了，冷峯隨手把一個老人最后剩下的煙花都買了下來。

    這里環(huán)繞著高聳的古城墻，是個景點(diǎn)，但此時(shí)夜深，工作人員早已撤離，正常上城墻的通道也已經(jīng)封閉。

    冷峯一揮手：“走，咱們上去。”

    他不知從哪兒找了條野道，帶著別冬曲曲折折地翻上了古城墻，這里空無一人，風(fēng)雪夾雜著呼嘯聲，在耳畔尖利地劃過，別冬感受到一抹熟悉的，凜冽的疼痛感。

    開闊的城墻頂上，一面對著通明的燈火，注定今夜的古城是個不眠夜，一面對著幽暗而沉靜的四野茫茫，他們很有默契地一齊面向了黑暗。

    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簌簌落在人周身，冷峯在風(fēng)雪中掏出一支煙點(diǎn)燃，照舊問別冬要不要，別冬照舊搖了搖頭。

    這么一個晚上，環(huán)繞梨津的莽莽璃山已經(jīng)掛上了一層白，夜里也瞧得見，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像霜。

    別冬看冷峯傲然挺立的寸頭，覺得他應(yīng)該很冷，作勢要把圍巾解下來給他，冷峯抬手阻止，現(xiàn)在連話也不用說了，一個眼神遞過來，別冬就默默在心里“哦”了聲，別犟，真是的。

    “為什么？”別冬問他：“為什么沒地方可去？”

    冷峯說：“迄今為止，我所有所謂藝術(shù)上的’成就’，都源于我那個大藝術(shù)家父親的捧，我的父親冷山輝，一邊私下強(qiáng)力批判我做的東西不堪入目，成不了材，一邊卻又四處找關(guān)系，找策展人，藏家來捧我，然后跟說，你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因?yàn)槟憷献游遥瑳]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最可惜的是，他說得對。”冷峯自嘲地笑笑，但并不像真的介意，反倒坦然：“前面二十幾年，我都是他造出來的人造人。”

    “只有一個大膽的評論家，戳穿了我父親編織的假象，說我的作品無情無欲，無法共情，算不上是藝術(shù)。”

    今夜冷峯赤裸裸地把過往對別冬剖開來，牧場的那一夜別冬說出了他最大的，最卑污的過往，而今夜冷峯告訴他，我們是一樣的，我比你更拙劣，起碼你一直坦坦蕩蕩地活著，而我，枉披了這么些年光鮮的外皮，都是假的。

    “那個評論家，難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這不公平。”別冬質(zhì)樸地為冷峯鳴不平。

    冷峯笑了，揉揉他落滿了雪花的頭頂：“我也認(rèn)為他說得對，其實(shí)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說得對，一個沒有心的人造人，能表達(dá)出什么感情。”

    “可是，”別冬倔強(qiáng)地抬頭望著那雙狹長凌厲的眉眼，說：“我不覺得你無情無欲，也不覺得你沒有心。”

    他想，冷峯那么用心地對待過自己，怎么能算是沒有心？

    冷峯也默然了，這是個自己無法評估的評價(jià)，以往他認(rèn)為這四個字很貼合自己，但如今，他也沒那么確定了。

    有些時(shí)刻，他覺得自己情欲洶涌，像塵封許久的火山口底下灼熱的巖漿，翻騰，暗涌，是他活了28年都沒有過的體驗(yàn)。

    冷峯很想問別冬，為什么這么說，你感覺到我的情我的欲？

    他抿了抿嘴唇，就差那么一點(diǎn)就要捅破一切，終究按捺了下去。

    “峯哥，不要做木匠，我父親就是木匠，這行不好做，真的。”別冬幼稚卻又篤定地說，冷峯一瞬間又快笑了，別冬說：“你是藝術(shù)家，不管別人怎么說，我認(rèn)為你是，即使你不是最頂尖的藝術(shù)家，那也是藝術(shù)家，不是所有人都要做最頂尖的，你是你自己就好。”

    冷峯的笑意還沒待涌出來，就又退了回去，別冬說得很認(rèn)真，冷峯回味著最后一句話，你是你自己就好。

    如果真的想做一個木匠，那就去做一個木匠，如果真的想做一個藝術(shù)家，即便只是二流三流十八流，那也是一個藝術(sh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