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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 第26節

    話音剛落,邢荔看到錦盒沒蓋好露出的玉鐲,微微瞇起狐貍眼:“咦,這成色不對啊。”

    傅容徊稍側過頭,問:“什么?”

    “這玉質,像是批發市場搞來的。”

    邢荔學過鑒賞珠寶玉器這門課,倒不是她有這方面愛好,純粹是那時進公司的品味太土,傅容徊反手就給她報了各種學習課程,硬是用錢把華麗氣質給砸了出來。

    所以邢荔眼尖著呢,一看這玉質就知道不可能是能買下四合院的。

    “你哥這個月得給我額外一筆獎金了,這鐲子要敢往謝小姐面前拿,今晚怕是要睡門外。”

    傅容徊倒是笑:“就當情趣么。”

    邢荔放下玉鐲,想到商圈對傅容徊還有個傳奇稱呼,叫奶皇,別看他削瘦的臉龐輪廓冷白清雋,長的這么奶,乍看都分辨不清真實年紀,實際上她這副不著調樣子,都是跟他私下學的:“小傅總,你們男人好臟哦。”

    傅容徊:“好好說話。”

    “人家就是這副小嫩嗓。”邢荔故意掐著嗓子撩他,肢體又不敢造次,等董稚獻殷勤從公司茶水間拿了不少甜品和甜茶進來時,又看見邢荔慵懶地坐在沙發刷手機玩。

    而傅容徊則是安靜地,面朝落地窗坐在輪椅上。

    董稚分神地想,瞎子看得到外面繁華夜景么?

    突然,邢荔猛地坐直腰,驚得他心虛地發抖了下手,甜茶灑到了潔白的手袖上。

    “這熱搜玉鐲……完了,這下要死了。”

    董稚趕忙拿紙巾擦拭,一邊好奇問:“什么熱搜玉鐲啊?”

    邢荔刷到程元汐那條玉鐲碎的熱搜,放大看發現是謝音樓那只,瞬間都來精神了,轉頭問董稚:“是誰手賤了,把古董鐲和普通鐲給弄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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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往深了說,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邢荔把辦公室盒子里的普通玉鐲規規矩矩放在辦公桌上,不敢去碰,等春世的女總裁那邊一走,傅容與將簽下的合同扔給秘書,長指扯了扯領帶,剛走進,就看到邢荔老實站在沙發旁邊。

    狐貍生性狡猾,老實這詞跟她可不沾邊。

    很快傅容與看到傅容徊來了,邁步過去間,語調不急不緩:“怎么從醫院跑出來了。”

    傅容徊尋找著他的聲音,含著溫潤的笑:“想透口氣,哥。”

    “嗯?”

    “你那玉鐲,是不是跟程元汐的弄混?”

    這事誰提,估計誰要遭殃被遷怒。

    所以邢荔很識趣閉嘴,讓傅容徊來說:“之前程元汐托我給她弄個玉鐲,說是錄制舞蹈宣傳要用,我把事兒交給陳愿了……剛問了下,是陳愿那邊拿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盒子來裝玉鐲,應該是程元汐上回夜里來醫院看我時,你順路送她,放車上被拿錯了。”

    傅容與深沉的目光終于落到了辦公桌的玉鐲上,停頓了兩秒。

    邢荔適時補充一句:“就這誤會,程元汐把謝小姐的玉鐲摔上熱搜了。”

    傅容與側頭看過來,頭頂燈光明晃晃地照著他微變的神色。

    ……

    桃溪景區的拍攝地這邊,謝音樓手機響起時,已經是夜間九點多。

    她洗過澡,身子裹著舒適棉質的浴袍躺在沙發椅上,露著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看到玉鐲碎了的心理暗示,讓她覺得腕間空蕩蕩的厲害。

    拿過手機,謝音樓低垂微卷的眼睫,看到了傅容與的來電。

    她并不想聽解釋。

    玉鐲是她洗澡前放在公寓里的,忘了戴,結果出現在另一個女人手腕上。

    這意味著什么,謝音樓不是傻子。

    她甚至是還想到了程元汐手腕上的同款紋身,眼睫下最后一點笑都沒的干凈,等傅容與耐心撥打了第七個電話過來,才慢吞吞地接聽。

    “哪位?”

    聽著語氣,淡到都沒有感情了。

    傅容與那端沉默半瞬,才開口說話:“我在桃溪景區,上次的別墅。”

    謝音樓沒有起身的意思,眼睛看向漆黑的窗外,是涼的,和她說話聲音一樣:“傅總是來送襯衫的呢,還是賠禮道歉?”

    傅容與顯然是看過熱搜了,嗓音低沉輕緩:“我這兒有一個芙蓉玉,玉質堪比白玉,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音樓,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謝音樓真是笑了,頭一次見到有人把將功補過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她心底那股火還憋著,指尖揪著浴袍下擺,扯出條條的凌亂折痕,面上半點情緒都沒有的說:“傅總,你這聲音樓我可擔不起,那玉鐲談不上什么值錢玩意,不過是我爸爸買給我的,戴了有些年頭了,如今不清不楚就叫人砸碎了,怪叫人不爽的。”

    謝音樓何止是不爽,活剮了傅容與的心都有了。

    所以下一句,聲音格外的輕,帶著點兒涼意:“我們之間就這樣吧,玉鐲不要你賠了,就當是給你的那幾夜辛苦費。”

    不等傅容與那端說半個子,謝音樓單方面下達通知,就把電話給掛斷。

    房間也重新靜了下來,在這么深的夜里,她繼續躺著,過許久,非常生氣的坐起身,又撿起旁邊的手機。

    亮起的屏幕上跳躍出幾十個來自傅容與被掛斷后,又繼續打來的未接來電。

    謝音樓懶得搭理,翻出謝忱岸的微信,發消息說:“小戒尺,你jiejie的玉鐲碎了。”

    謝忱岸那邊回:“爸爸送你的那只白玉的碎了?明天讓張叔接你去古董店重新選一只更好的玉質。”

    謝音樓心里略得到安撫,心里想著,睡個男人卻賠進去一只玉鐲。

    怎么看都是賠本的買賣了。

    這種丟臉的事,她是絕對不會開口跟謝忱岸提的,回了個:“謝謝弟弟。”

    ……

    一整夜,謝音樓都點著薔薇催眠香睡覺,早晨起來時,窗戶緊閉著,滿室濃郁的香味,熏得推門進來的余鶯直嗆鼻,捂著臉說:“小仙女,你不會香氣中毒啊。”

    她看向床頭已經燃燒盡的三個香蠟,趕緊把窗戶打開一條縫。

    謝音樓睡晚了,從被子里慢吞吞地爬出來,烏錦般的長發凌亂地散在肩膀,仰起頭,臉蛋還帶了點困倦,指尖揉了揉太陽xue說:“我失眠。”

    “你今晚要還這樣,就吃點安眠藥吧。”

    余鶯招呼著她趕緊起床錄節目,心疼似的,碰了碰謝音樓那眼下的一抹淺淺青色:“我家小仙女就是美啊,連睡眠不足的樣子都美到心碎。”

    “你別提碎字,提的我心夠碎的。”

    謝音樓那股火,還沒完全消到,捂著胸口下床,身上這件睡裙又薄又軟,彎腰時,背部的蝴蝶骨露了出來,這幾日沒睡好緣故,看上去都清瘦了不少。

    余鶯在旁邊欲言又止地提:“一早傅總那邊就派了秘書,點名給你送了件禮物。”

    自從上回傅容與給謝音樓撐腰,節目組一些資歷深的,也不敢在把她沒后臺的人隨便得罪,導演更是默認了謝音樓的后臺,就是傅容與這個最大投資人。

    所以他派秘書來送東西,也沒有引起不必要的轟動。

    謝音樓走到洗手臺前,將長發挽起,顯得臉蛋極小,用清水洗著。

    “你就不好奇呀?”

    她透過鏡子看到余鶯,平靜開口說:“被我判死刑的人,這種行為一概算是死前的最后掙扎,為什么要好奇?”

    余鶯聽出她語氣不善,就不買關子,將錦盒遞了過來。

    想來謝音樓纖纖玉指沾了水,是不會來碰的,她主動打開:“是鐲子。”

    錦盒內放置著一只極為罕見的芙蓉玉,顏色粉紫色,玉體透光,很襯謝音樓手腕的膚色。

    余鶯看謝音樓無動于衷,默默地說:

    “這只芙蓉古玉,我在報紙上看到過,據說拍賣會上是被一位神秘匿名先生高價買下的,沒想到制作成了鐲子啊。”

    謝音樓算是有了點兒反應,低垂眼睫看了過來:“花了多少?”

    余鶯比劃了個數:“可以抵得過你那只白玉手鐲的三個了。”

    這芙蓉玉一看就是請了大師仔細琢磨出來的,不像是一夜間就能變出來。

    謝音樓沒有去碰,轉而拿起旁邊的長裙穿上,輕蹙了下眉說:“想必他派來的秘書還沒走吧,你幫我把玉鐲退回去,要賠禮道歉也行,拿他獨家香料來換……至于我和他那點炮友關系,斷了就是斷了。”

    她沒興趣玩爭風吃醋這一套,向來小心眼的很。

    余鶯覺得解氣,眨眨眼點頭道:“就是,我家小仙女是錢能砸得動的么?”

    半個小時后。

    這只價值連城的芙蓉玉,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到了傅容與的書桌上。

    秘書立在書房門邊,不敢看端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側影,醞釀了半天用詞,將謝音樓的話也帶到。

    第24章

    直到節目錄制完,謝音樓都沒再見到傅容與,想來兩人那幾夜,不過是飲食男女之間的曖昧把戲,清醒過后,就連最后一點虛假的情意都用不著留下的。

    都是假的。

    她離開桃溪景區的拍攝地,第二天,趁著謝忱岸還在泗城,就拉著他到顏家的古董店去逛。

    近日連續降雨緣故,氣溫也跟著驟降,到下午,依舊是陰雨綿綿的,雨絲像輕紗拂過青石臺階,襯得巷子里的黑瓦白墻老院子仿佛是一幅潑了墨的山水畫。

    謝音樓掀開簾子走進去,里面彌漫著股兒濃郁的檀香味道,玻璃展柜內的古董都是老物件,像個古玩小博物館,顏老板穿著黑色云紋長袍,是老熟人了,也就沒從軟塌里站起來迎客:“今兒窗外喜鵲叫個不停,我就想肯定是有貴人兒上門了。”

    話落,他細長的眼笑看謝音樓,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小觀音。”

    “這是缺了什么,來叔這兒?”

    “顏叔這里有玉鐲嗎?”謝音樓抬起雪白的手腕,眉眼里盛著三分笑:“爸爸送我的玉鐲碎了,平時戴習慣了,想找個替代品。”

    顏老板拿著煙槍敲了敲桌面,調侃道:“我記得謝家主這兩年對你們姐弟經濟制裁的緊,叔這可不興賒賬哦。”

    “不賒賬,我把提款機弟弟帶來了。”

    謝音樓說完,一身純黑色西裝的謝忱岸剛好邁步走進來,他音調偏清冽,外面風大,把聲音吹散了些:“顏老板放心,家姐看中什么,我還是付得起這個價錢。”

    顏老板爽朗的大笑,總算扶著茶幾起身,招呼著伙計把新到貨的玉鐲搬上來。

    玉種款式很多,都擺在了謝音樓的面前,任她挑選。

    旁邊,顏老板親自泡茶遞給謝忱岸,轉頭間看謝音樓一身惹眼長裙走來走去,也沒挑個滿意的,于是說:“這玉啊,也講究一個眼緣,我店里倒是有個鎮店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