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10節
寬敞奢華的客廳很寂靜,在黑夜里,永遠都亮著一盞燈。 在那柔軟的沙發椅上坐著一個精致蒼白的男人,臉孔輪廓被燈影籠罩著,用手捻著膝蓋上的薄毯線頭,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帶著微笑轉過去。 那一雙同款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是空洞無神,沒有光的。 “哥?” 作者有話要說: 通知通知:本文書名改成《玫瑰之下》,寶子們別認錯哈。 絕美封面明天換。 老規矩,本章有小紅包掉落~ 第8章 傅容與邁步過來時,順勢將深灰地毯上東倒西歪的盲人書籍撿起,擱放在沙發時,目光投向剛才笑著喊他哥的——傅容徊身上。 “夜深了就別費神看書,早點睡。” 傅容徊看不見傅容與,只能聽著聲音,琥珀珠似的眼睛轉向他:“白天和黑夜對于一個瞎子來說沒什么區別,哥……你喝酒了?” 他語罷,伸出纖瘦骨感的手朝前摸索著。 傅容與一身在檀宮會所沾染來的煙酒味,沒有靠太近,只讓他摸到冰冷的襯衫領口,便起身移開,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傅容徊想到他今晚應酬,不快地蹙了下眉頭。 傅容與是不能喝酒的,一喝酒過敏。 這體質就像那副琥珀色的瞳孔一樣,是來自家族遺傳。 如今泗城圈內皆知傅家是新貴,卻很少有人知曉,傅家十幾年前在泗城里也算得上位列前排的豪門貴族。 只是后來家族落魄,連帶傅氏這個姓都徹底退出豪門。 短短數年,泗城豪門內已經重新洗牌,改朝換代的太快。 而傅氏能有現在顯赫地位,全靠了傅容與年紀輕輕就頗有手腕,他熟讀圣賢書,苦心研究老一輩文玩喜好,先不露聲色將人脈關系搭建好。 等后來經商,只要是資源他就玩命地吸附搶奪,有生意就做,成敗皆在股掌之中。 最瘋狂的便是傅容與對酒精過敏,卻在應酬時從未表露出半分。 旁人若是有心打探喜好,只知道他喜喝什么酒,卻不知……是滴酒都不能沾。 …… 寂靜昏暗的客廳驀然一聲響,邢荔提著食盒進來時,被驚了下。 她看到傅容徊削瘦的后背蹲著撿杯子,水跡彌漫在了地毯上,視線看向旁邊,很不巧地對視上傅容與的冷眸。 邢荔略心虛的眨眨睫毛,不等她開口,傅容徊已經將空洞的琥珀眼睛看過來,準確無誤的叫出她的名字:“邢荔。” “咳!” 邢荔踩著高跟鞋跑過去,將食盒放在茶幾上,快速地說:“小傅總,我這小角色,實在是勸不住你哥別喝酒,這里面有解酒藥,剛才忘拿了……呃,還有一些檀宮的招牌菜。” 傅容徊沒瞎之前,在傅氏擔任過財務總監。 而邢荔剛進公司時,曾經是他的小助理。 旁邊,傅容與冷淡的視線掃向食盒里的招牌菜,酒精過敏的緣故,薄唇溢出一聲笑都是低啞的。 邢荔總覺得他是在笑自己心在曹營身在漢,難得狡猾的狐貍會心虛,又眨眨眼:“招牌菜嘛,有好吃當然要分享……” 傅容與很清楚這只被傅容徊一手養歪的狐貍打著什么心思,平時懶得插手,解酒藥也沒拿,轉身先上樓換身干凈衣物。 樓下客廳里,傅容徊還在跟邢荔說:“我哥,你看他這么多年只知道發瘋,都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過敏不會死人,卻會難受啊……以前是。” 他頓住片刻,夜燈打在他微低的瘦削臉龐上,反襯著一層薄薄的白色淡光,語調僵冷:“家族百年基業的枷鎖讓他沒了選擇人生的機會,年少時就要守著一份遭人覬覦的祖業靠硬撐過來,如今他還要被我這個病秧子拖累!哥他這樣瘋,以后我死了,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邢荔突然站起,高腰裙下的膝蓋不小心撞到了沙發椅,地板跟著拉拽出了沉重鈍響,她艷麗的唇瓣抿了很緊,盯著這個蒼白漂亮的男人: “你不會有事的。” 半響后,她一字字說。 …… 樓上臥室的門半掩,主燈熄了,只有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照明著。 傅容與換了身干凈睡袍,端坐在桌前,微濕的短發垂在眉骨間,也顯得他的側顏透著幾分清冷。 在這夜晚寂靜時分,鋼筆的筆尖鋒利在紙上,一筆一劃的聲響很清晰。 傅容徊摸索上來后,就靜止在門旁許久。 過半響,他才慢慢挪過去,摸索到桌子的抽屜,動作熟練地將一枚白玫瑰火漆印章遞過去。 傅容與酒喝多了,骨子里不被欲望驅使的教養還在,不似別的男人會發酒瘋,他的情感反倒是更加克制收斂的。 醉了只會寫信,長年累計下來……已經積攢了不少。 可是傅容徊從未見他把信寄出去,而是用白玫瑰蠟永久的封存著。 “哥。” 他站在落地燈旁,垂著薄薄的眼皮:“我不該發脾氣。” 傅容與將信封印,修長冷白的手打開鑲在正面墻壁的書柜抽屜放了進去,隨著酒精的淡去,他嗓音褪去了幾分沉啞:“紐約那邊已經安排好新的醫生團隊,專門針對你的病癥……所以下周邢荔會陪你去。” 花再多錢治了也要死。 傅容徊這話沒說出口,扣著桌角的指甲蓋上緣泛白,靜了半響說:“哥。” “嗯?” 叫了聲哥,傅容徊又不往下說了。 傅容與往椅背上一靠,胸膛的墨色睡袍松開許些,顯得他形象不再規整,反而有種懶散貴公子的調調,忽地笑了: “你是哥命里帶著的,容徊,沒有你……哥是個從頭徹尾的薄情商人,也不會每年不計成本花錢砸醫療研發項目,這世間不少癌癥患者都是因為你,才得到慈善救助,這筆賬閻王爺會替你記得。” 傅容徊常年蒼白的唇抿了下,喉嚨里滾動了不知多少遍的話,才說出: “哥,你也要注意身體……沒有你,我這拖油瓶也獨活不了。” …… 凌晨前,謝宅終于清凈了下來。 謝音樓今晚的生日,也就走個過場便回到樓上房間,她換了那一身玉珠旗袍,躺在軟榻上歇了片刻,記起網上澄清的事,才伸手去拿手機。 那段錄像一公布,她和溫灼的緋聞就兩極分化了。 有cp粉堅持不懈地控場在黑,但是她店鋪的官博下,還是有一些路人粉在支持她的。 謝音樓指尖在屏幕滑動,隨意往下翻。 ——「今生有幸目睹頂流社死現場……自己跑到美人樓下,還好意思顛倒黑白說被糾纏?沒想到吧,人家有夜不歸宿的監控……」 ——「仙女jiejie實慘,他那些cp粉是瘋魔了吧送人花圈。」 ——「內娛塌房明星需要溫灼的公關團隊。」 …… 在這堆熱評里。 有一條新的網友留言冒了出來,被點贊級高:「監控錄像我來回看了十遍,確定是在瀝城富人區,這里的湖島別墅是無價之寶……謝音樓能留宿“朋友”家,我相信她看不上娛樂圈的男明星了。」 比起嘲諷緋聞不實這事,網上明顯對別墅背后的主人更感興趣。 可惜再怎么扒,也沒扒出來別的私人信息。 謝音樓看完這些,手機顯示已經十一點半了。 她如今能險贏這場翻身仗,還真是這段錄像的功勞,想到這,指尖不由地打開了傅容與的微信。 聊天界面上很干凈,沒有任何對話。 謝音樓想了想,手指輕點,主動發了條謝謝的消息過去。 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欠人情,在最后,又琢磨著追加一條:「傅總,錄像我不會白拿,我送你一份小小謝禮吧。」 過了會,傅容與才發語音過來。 點開聽,嗓音透著低沉的性感,許是深夜倦意濃的緣故:“什么謝禮?” 謝音樓學聰明了,不問他想要什么。 而是也發了語音過去,聲音是柔的:「一條刺繡領帶,絕版的。」 這次過了很久,傅容與才回應:「嗯。」 這個“嗯”字,真是話題完美的終結者。 謝音樓輕抿著唇沒在回,想來兩人都不熟,深夜聊多容易越界。 恰好這時臥室外響起敲門聲,她側眸循聲望去,抬手扯過一條白月綢緞睡袍裹上,舒適且溫柔,慢悠悠地走去開門。 走廊亮著燈,是謝忱時拿了個催眠香蠟給她:“看你亮著燈,沒睡呢?” 謝音樓伸出白皙的手接過,用鼻尖輕嗅是郁金香的味道,出聲問:“哪里拿的?” “管家說你白天出門,眼睛都是血絲。”謝忱時抬手去揉謝音樓的眼角,修長指腹是溫熱的,不似傅容與帶著一股清冽的雪松味道。 謝音樓腦海中莫名的浮現這個念頭,怔了下,又聽謝忱時往下說:“我就去媽房間看看有沒有催眠香,運氣不賴,都沒拆呢。” 說罷,謝忱時微微上挑的眼眸盛著漫不經心,借著光在打量她。 謝音樓被盯著毛骨悚然,瓷白的臉蛋故意板著說:“我知道……全家就我完美復制了mama的臉,你從小就嫉妒,但是再盯幾眼,收肖像版權費了。” “你留宿富人區別墅是怎么回事?”謝忱時突然正經,難得沒有跟她嬉皮笑臉開玩笑,顯然是緊跟熱度刷過微博的。 線條漂亮的手臂懶懶地擱在門旁,挑著眉問:“我們家在湖島那塊地,沒有房產吧?” 謝音樓手心捧著香蠟,哄騙起人時都不帶眨眼的:“是墨墨的房子。” “遲林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