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然說了，只要她能考上一個還湊合的大學，那個男生就會和她處對象。

    擱以前，陳菊可不舍得花自己的錢買rou吃，但現在陳舒不周濟她們了，她也只能忍著rou疼花錢買rou了。

    rou菜快要炒好了，再收下汁就可以出鍋了，聞著屋里濃郁的rou香味，陳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自打陳舒不往這邊送錢了，她可是有段時間沒嘗到rou味了。

    把鍋里的紅燒rou盛到盤子里，她正要喊沈然來吃飯，突然，門口響起了腳步聲。

    陳菊一看，立即把紅燒rou放到桌子最里邊去，還用鍋蓋蓋了下，然后裝作沒事人似的，“小妹，你怎么來了？”

    陳舒道：“給你們送點粽子?！?/br>
    粽子陳菊還真不稀罕，熱臉貼冷屁股了好幾次，她心里存著氣，語氣不怎么好，“誰家沒粽子啊，怎么不再割點rou過來？”

    聽了這話，陳舒有點生氣，網兜里的粽子確實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她這個大姐可是一次節禮都沒給她送過！

    陳舒道：“我也想吃rou，你怎么不割幾斤給我送過來？”

    陳菊挑著眼梢，“小妹，我家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錢割rou？”

    想起宋瓷之前說的話，陳舒心里更不舒服了，“沒錢割rou，那你剛才盤子里端的是什么？”

    “沒什么，就是給小然炒了一盤菜?！标惥詹簧岬谜写愂媪粝聛?，忙道：“小妹，你看，也快到吃中飯的時候了，你要是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br>
    陳舒心里更不舒服了，這么多年，陳菊和沈然母女倆個總愛在她面前賣慘。因此，陳舒心腸軟，有什么好吃的，總想著娘家人，哪怕是割了兩斤rou，也得送一斤過來。

    可陳菊是怎么做的？偷偷摸摸把那盤紅燒rou藏起來，都不愿意讓她嘗一口。

    這么多年，她送來的錢和票數都數不清，這對母女卻是這么對她的，一時間，陳舒心更涼了！

    宋瓷之前說去沈家的時候，陳菊會把好吃的藏起來不給她吃，當時陳舒還不是很相信，覺得自己的娘家人只是太窮了，不可能這么小氣，可今個她親身經歷了一次，才知道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陳舒故意道：“小瓷今天去他爸那里了，家里就我一個人，我也懶得做飯了，要不，我就在你們這吃吧？”

    一聽這話，陳菊臉色不是很好看，她只割了兩斤rou，多一個人就多一雙筷子，她和沈然還不夠吃呢。

    “小妹啊，不湊巧，今兒我也沒做多少飯，再說了，我們家條件不好，做的飯也不好吃，你實在不想做飯的話，要不，你出去買一碗餛飩吃？”

    陳舒也不是想吃那一口rou，她只是覺得心寒，“出去吃做什么，多浪費錢??！我聞著味道，做的挺好吃的，我就在你們這兒吃了！”

    陳舒只是拎了兜粽子而已，留她吃飯的話，實在是不劃算，但也不能硬把陳舒趕走。

    到最后，陳菊想個了辦法，她端了盤咸菜過來，“小妹啊，天熱了，吃咸菜開胃，咱們就著咸菜吃飯吧?！?/br>
    看到那碟子咸菜，陳舒心里突然躥出一股火氣，她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就是個笑話！扒心扒肺地周濟娘家人，到頭來，連口紅燒rou都舍不得拿出來讓她吃一口！

    如果是以前，陳舒心疼娘家人，寧愿吃咸菜，也不會有一句怨言的，但此刻，她不想忍下去了，“大姐，你不是炒了紅燒rou嗎？”

    陳菊臉色瞬間尷尬了起來，她結巴了一下，“沒…沒有?。　?/br>
    陳舒扯著嘴皮子冷笑了下，“我都聞到味道了，你還說沒有，那行，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聽這話，陳菊急忙攔著她，“小妹，那些rou是…給小然準備的，她快要高考了，得補一補身體才行，咱們倆吃咸菜就行了?！?/br>
    這其實是一件小事，但陳菊的態度，卻是深深刺傷了陳舒的心，往常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可今個連盤紅燒rou都舍不得端出來讓她吃。直到今天，她才徹底看清楚這對母女的真面目。

    陳舒心里難受得不行，“按理說我這么大一個人了，不該和孩子搶吃的，但大姐，這么多年我給你們送來的錢，你自己算算夠買多少斤五花rou了？”

    “你也別把我當傻子，究竟是給小然補身體的，還是你舍不得讓我吃，你覺得我看不出來嗎？”

    “小妹，你…你這說的是什么話！”陳菊還想繼續從陳舒手里拿錢花，沒辦法，她忍著rou疼，只得把那盤紅燒rou端了出來。

    看著那盤紅燒rou，陳舒卻覺得更諷刺了。

    她根本就不欠這一口吃的，就算陳菊一開始把紅燒rou端上來，她也不會和她們搶吃的，但陳菊非要防賊似的防著她。

    要不是她今天恰好過來撞上了這件事，她怕是永遠都看不清楚這對母女虛偽的嘴臉。

    陳舒深吸一口氣，直接出去了沈家，沒走幾步，她又轉過身，把留在沈家的那兜粽子拿走了！

    雖然粽子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但陳菊也舍不得讓陳舒拿走，她臉色沉下來，“小妹，你這是在干什么？”

    一盤紅燒rou，讓陳舒看清了許多，她突然道：“就這樣吧，以后沒事你們就不用過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過來找你們。”

    沈然也在家里，她本來不想摻和這件事的，但聽到陳舒的這句話，沈然急忙從里屋出來，不贊同地道：“小姨，不過就是一盤紅燒rou而已，至于嗎？”

    陳舒心里的怒火憋不下去了，她道：“是啊，至于嗎？那你媽剛才藏著掖著是干什么呢？”

    沈然皺著眉，“小姨，我們家條件不好，我媽她就是欠那一口吃的，你干嘛和她一般見識？”

    陳舒難以置信地盯著沈然，委屈得不行，“感情到頭來還是我的錯？”

    她對沈然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親，可惜，白眼狼是怎么都養不熟的。

    陳舒嘴唇發白，“行，我不和她一般見識。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以后沒什么事，你們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來找你們！”

    陳舒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堅決，沈然和陳菊慌了，和陳舒斷絕關系的話，她們上哪兒再找一個給她們送吃的送穿的送錢的人？

    陳菊忙道：“小妹，你說的這是什么糊涂話，咱們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說不來往就不來往了？”

    陳舒氣的身子抖了起來，聽到這些話，她只覺得可笑，“有來有往才叫來往，這么多年，不過是我像傻子一樣給你們送錢罷了，你們什么時候和我來往過？什么時候把我當親人對待過？你們家的一口rou，我都沒有吃過！”

    事實被擺在了眼前，陳菊訕訕低下了頭。

    話音落下，陳舒拎著粽子徑直離開了沈家。

    望著陳舒快步離去的背影，陳菊驚慌地道：“小然，這怎么辦??？”

    沈然嘆口氣，皺著眉道：“先不管她了！”

    陳舒現在不給她送錢送吃的了，已經沒多少利用價值了，她想辦法接近陸成、讓陸成喜歡上她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大雜院，陳舒去到屋里，坐在床上掉起了眼淚。

    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她腦子里有種聲音，時時強迫著她必須得對好好對待沈然，這么多年，她也是一直這么做的，甚至她的親生女兒宋瓷都排在了沈然后面。

    她總想著沈家窮，沈然身世可憐，她得多周濟她們母女倆才行，她省下一口吃的，她的娘家人就可以能多吃點東西。可笑的是，最后的結果，是她連沈家的一口紅燒rou都吃不上！

    過了段時間，宋瓷星期天回來大雜院，發現了陳舒的改變。

    即便前段時間陳舒心里有怨言，可她話里的意思，也是惦記著陳菊和沈然的，可現在不一樣了，對于那對母女，陳舒閉口不提。

    宋瓷試探地道：“媽，是不是又發生什么事了？”

    陳舒長嘆一口氣，“小瓷啊，mama就是個傻子，大傻子！”

    陳舒只說了這一句話，其余的便不肯說了。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宋瓷便也不強迫，她拿出紙巾，“媽，您別難過了！要是有人欺負您了，您和我說，我替您出頭去！”

    陳舒接過來，抹了淚，“沒事，沒人欺負我！”

    見陳舒執意不說，宋瓷只好把桌子上的網兜打開，“媽，你不是喜歡吃瓜嗎？回來的路上我看到了有人在賣羊角蜜，說是可甜了，我買了幾個，待會兒我把皮給削了，你嘗嘗味道吧？”

    陳舒點頭，“好?！?/br>
    這時，陳舒眼眶又泛起了紅，過去的十幾年，她就是個傻子，真正待她好的，只有她的女兒，真正惦記她的，也只有她的女兒，她卻把心思放到了別人身上。

    五月份的一天，宋瓷上完課準備去圖書館，這時，同院系的于越突然找到她。

    于越神色看上去有些迷茫，“宋同學，能不能耽誤你些時間？”

    宋瓷愣了下，“可以?！?/br>
    于越來找宋瓷還是和文學社有關，自從宋瓷退出文學社后，最近兩個月來陸續退出的成員不少，于越也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變得自我懷疑，他在猶豫要不要像宋瓷一樣退出文學社，可他又不想放棄這次歷練的機會。

    于越道：“越待下去，才越發現周豪丹根本用不上我，我提出的所有建議，他也根本就不采納?？晌耶敃r只報了文學社，不像你們還加入了學生會，如果我這個時候退出的話，什么都沒有了。”

    來找宋瓷之前，他也詢問過其他同學的意見。

    聽了他的講述，宋瓷道：“機會其實有很多，不止文學社一種途徑，我看有些同學已經在試著寫稿子給報社投稿了，你也可以試一試啊。至于學生會，明年還會招新的，到時候你還可以加入。”

    于越搖了搖頭，“我想要做出一份屬于自己的報紙，如果我是周豪丹，我絕對不會那么糊弄的?！?/br>
    猶豫片刻，他又道：“宋同學，如果我去找負責這件事的張老師交流一下我的想法，你覺得合適嗎？”

    周豪丹才是文學社的社長，他插手這件事的話，勢必會得罪周豪丹的，這也是他一直猶豫不決的原因。

    宋瓷笑了下，“如果你想的話，我覺得可以試一試?！?/br>
    于越皺著眉，“可是……”

    “你現在只有三種選擇，要么繼續留在文學社服從周豪丹的一切安排，要么退出，要么就是按照你心里的想法去做?！彼未蓽\淺笑了下，“一直瞻前顧后的話，浪費的時間可能會更多?！?/br>
    于越苦笑了下，“你說的是?！?/br>
    宋瓷出著主意，“之前學生會舉辦活動的時候，我和張老師打過交道，張老師挺民主，也挺尊重學生意見，你想和張老師交流的話，我覺得還是可以的?！?/br>
    “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至于到底要怎么做，還是要看你個人的意愿?！?/br>
    聽了宋瓷的話，于越有些心動，他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行，我再想想吧！”

    端午過后，又過了一個月，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江恂和宋瓷整天泡在圖書館復習，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科考完了，兩個人拿著書本，回了四合院。

    刺眼的日光灼烤著大地，宋瓷邊走路邊用手扇著風，“好熱??！”

    江恂拿著書本，替她遮擋著日光，“外婆煮了酸梅湯，還特意放井里湃著了，待會兒回去了喝一碗，就不熱了?！?/br>
    四合院最后面的小花園旁還有一口井，井水清澈甘涼，夏天把酸梅湯和西瓜放進去，入肚的時候，很是清涼可口。

    一聽有酸梅湯好，蔫蔫的宋瓷立馬有了精神，“我還想吃湃好的西瓜，還想吃冰棍！”

    江恂看她一眼，“你快來例假了，不能吃太多涼的東西?！?/br>
    宋瓷眸子瞪大了些，“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時候來例假？”

    江恂輕咳了一聲，不太好意思，“你每次那個的時候，都會肚子疼，我記著日子呢?！?/br>
    宋瓷臉頰有些紅，江恂記什么不好，偏偏要記她什么時候來例假。

    記性太好了，有時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宋瓷鼓著嘴，“可天氣這么熱，我就想吃冰棍?！?/br>
    江恂溫聲問道：“你不怕肚子疼了？”

    宋瓷堅持道：“少吃一點沒事的?！?/br>
    江恂笑了一下，“你覺得你會少吃一點嗎？”

    “酸梅湯也很解渴的?！?/br>
    “吃不到冰棍的人生，是不圓滿的人生！”宋瓷挽上江恂的胳膊晃了幾下，“我保證，不會多吃的，我只吃一根，好不好？”

    真是拿她沒辦法，江恂輕笑著搖了搖頭，“你要是吃冰棍的話，那就少吃點西瓜。”

    宋瓷嘴巴鼓起來，又晃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比我爸管的還嚴呢！”

    宋含章可不知道她什么時候來例假，也不會管她吃不吃西瓜，不僅宋含章，其實就連陳舒都不會cao心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