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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宿敵 第17節(jié)

    段輕名也不在意,問:“往哪邊?”

    顧平林答:“西北。”

    段輕名便仰面往后躺下,不再說話。

    顧平林隨口問:“你往哪邊?”

    “西北。”

    “嗯?”

    顧平林皺眉了。

    前世他與其他玄冥派弟子都是往南去的,想不到如今他入了靈心派,竟然也要去北面。

    “怎么,”段輕名道,“我不能去西北?”

    瞬間的異常都被他捕捉到,顧平林微微垂下眼簾,掩飾神情。

    當(dāng)然不能去,因為那里的東西,連步水寒那樣的煉氣境修士也不能應(yīng)付,前世靈心派有一個小隊在西北的落雁沼澤出事,損失了四名弟子,顧平林記得那幾個弟子的名字,這次便特意選了他們那支隊伍,為的就是帶他們避開落雁沼澤,本來顧平林是想干脆帶他們往南走的,但想到其他隊伍可能也會誤闖遇害,因此他才決定不改路線,或者還可阻止其他人出意外。

    至于段輕名,他再怎么天才,要對付那個東西都是不可能的。顧平林想要敗他,卻也不愿他就這么冤死在迷霧荒野,然而此人天生不安分,若知道那是什么,恐怕還非去不可,甚至?xí)掀渌烁妗?/br>
    顧平林便不動聲色地道:“你若要跟去,自然是好?!?/br>
    段輕名沒接這個話題:“你很熟悉我的劍路?!?/br>
    顧平林毫不意外。

    段輕名習(xí)慣用顧影劍光擋人視線,前世顧平林吃過大虧,后來就習(xí)慣了,入門比試上只是個細(xì)小的側(cè)臉動作,他果然留意到了,畢竟兩人之前從未對戰(zhàn)過,他不可能不生疑。

    顧平林道:“了解對手,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br>
    “是嗎?!倍屋p名神情莫辨。

    “當(dāng)然?!鳖櫰搅诌€是波瀾不驚,一副任他猜度的樣子。

    段輕名突然問:“西北有什么?”

    他陡然轉(zhuǎn)回話題,換成別人定要被問得措手不及,露出破綻。而顧平林只是挑眉看他,反問:“你認(rèn)為有什么?”

    段輕名慢悠悠地道:“雖然迷霧荒野被大清洗過,但或許也有一兩只遺漏的兇獸?!?/br>
    他能想到并不奇怪。顧平林知道他只是在試探,笑了聲:“是啊,你若不怕死,就親自跟去看看。”

    “你在激我?”

    “你這么理解也可以?!?/br>
    段輕名聞言微微側(cè)臉,看著他半日,輕笑。

    顧平林問:“笑什么?”

    “我笑,顧小九你這次的激將法太刻意了。”

    “我向來如此?!?/br>
    “你并不想我去,”段輕名坐起來,湊近顧平林,下巴擱在他肩頭,“那里有什么?”

    說話的氣息在耳畔,吹得鬢邊發(fā)絲顫動。顧平林仍然鎮(zhèn)定:“我有什么理由要阻止你去?”

    “你在關(guān)心我?”

    “也許,畢竟我們是友愛的師兄弟,”顧平林也側(cè)臉瞟他,似笑非笑地道,“但也許,我就是知道你會起疑,有意引你去,你敢嗎?抱歉,不小心又用激將法了。”

    “哦?”

    四目相對。

    狹眸仍是漆黑不見底,心思難測;

    英目明亮如星,情緒過分外露,反而不知是真是假。

    半晌,段輕名含笑抬起臉,不再說話。

    顧平林拿不準(zhǔn)他到底怎么想的,卻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反而會壞事,正欲轉(zhuǎn)移話題,抬眸就看到遠(yuǎn)處濃霧中亮起了火光,火光漸漸地朝這邊靠近,依稀還傳來人聲。

    “那邊有人?!庇腥嗽诮?。

    這邊靈心派弟子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都望著常錦心。

    常錦心早就察覺了動靜,朝遠(yuǎn)處拱手問道:“來者不知是哪一派的朋友?”

    “小常!”一名女子驚喜地叫,“是你么?”

    “原來是顏師姐,”常錦心松了口氣,回頭解釋,“是玄冥派的朋友。”

    聽說是玄冥派的人,眾靈心弟子立刻失去熱情,低哼,重新坐下來說話,他們對玄冥派實在是沒有好印象,懶得去理會。

    相反,顧平林情不自禁地抿唇,站起身,望著迎面走來的那群人。

    第19章 隔世相逢

    圓眼笑意生動,顏飛秀帶著眾玄冥派弟子大步朝這邊走來,整個人看上去神采飛揚:“我就猜到你們過來了,陳前那頭驢呢?”

    “陳師兄與步師弟已經(jīng)去里面了,”常錦心邊解釋,邊看旁邊那中年修士,“這位莫不是西原衛(wèi)掌門座下高徒?”

    中年修士拱手笑道:“不敢,在下莊靜?!?/br>
    眾人這才留意到,來的這批人并不只是玄冥派弟子,另外一批人是西原派的。西原派就在迷霧荒野附近,最近被妖獸之事搞得焦頭爛額,玄冥派這種大派過來幫忙,他們自然要接待,那莊靜正是掌門衛(wèi)難座下大弟子。

    他們?nèi)回W钥蜌?,顧平林的目光卻定定地落在顏飛秀身旁那名少女身上。

    少女才十二三歲,已經(jīng)逐漸長開,比起前世段平林身邊那些絕色女修,她的眉眼不算特別驚艷,可是看上去很舒服,尤其是笑起來時那對淺淺的梨渦,其中沉淀著清水般的溫柔,讓人不知不覺就跟著靜下來。

    大概段輕名那種極端的人,愛的就是她這份寧靜。

    顧平林暗嘆。

    曲琳。

    名如其人。前世她因自己而死,對段輕名可謂情深意重。段輕名也對她處處不同,只有她的死能讓他真正動怒,甚至?xí)x升失敗,若非有補天訣這部神級功法,連他的資質(zhì)也會受損。他給予了自己最殘酷的報復(fù),廢了自己的道脈。哪怕自己后來得到造化訣,重返道途,但那幾年絕望的日子,實在是自己一生的痛。

    其實自己也沒想到,他喜歡曲琳竟然到了那樣的程度。

    歷經(jīng)一世,驀然回首,顧平林苦笑。

    自己雖然爭強好勝,但比起段輕名的毫無原則,多少也算立身端正,誰知到頭來被步水寒之死刺激,一時走上極端,竟害了這么一個無辜的少女,到底是欠了她。

    曲琳是顏飛秀的表侄女,剛?cè)胄づ刹痪?,還有些羞澀,見對面那名少年修士望著自己出神,不由得臉一紅,低頭退到了表姑姑身后。

    似曾相識的場景勾起記憶,顧平林收回視線。

    前世依稀也有這樣一幕,不過當(dāng)時她是站在段輕名身邊的,幾乎所有視線都在段輕名身上,自己卻莫名地注意到了她,然后她躲到了段輕名身后。

    曲琳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少女,縱然前世顧平林是因為報復(fù)段輕名才做出那樣的事,但顧平林對她也絕非全無好感,倘若她對段輕名沒那么情深意重,沒有自盡,他甚至想過娶了她做道侶,或許事情發(fā)展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

    常錦心三人客氣過后,都席地而坐,三派弟子也跟著坐下。靈心派沒有玄冥派勢大,但在修真界也有些名氣,許多西原弟子主動過來攀談結(jié)識。西北一帶的人生得高大魁梧,西原弟子更是熱情豪放出了名的,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兩派弟子彼此相談甚歡,很快混做一處。

    西北人愛飲酒,許多西原弟子隨身帶了酒葫蘆和rou,酒是地道的靈泉酒,rou是西北特產(chǎn)的靈獸rou干,談到高興處,他們將酒rou拿出來招待眾人,說是盡地主之誼,眾人推辭了番,便興高采烈地一起吃喝起來。

    常錦心與莊靜幾個在閑談,無非是說修真界最近發(fā)生的大事,隱約涉及了“東海”、“蓬萊島”等。

    顧平林聽得明白。

    事情還是朝著前世的方向在發(fā)展,東海蓬萊島出現(xiàn)了變故,島上將會進(jìn)行一番大清洗,南珠應(yīng)該也快要被接回島了。

    曲琳與幾個師姐坐在一處,很少說話,只細(xì)心地用小刀為眾人切rou干,發(fā)現(xiàn)顧平林還在看這邊,她便禁不住迅速掃他一眼,扭過臉,抿嘴笑了下。

    顧平林有點出神。

    一只手伸到面前,手上拿著只銀杯,杯中盛著烈酒。

    連這些東西都隨身帶著,誰能想到這風(fēng)雅皮囊內(nèi)其實是個妖孽呢。顧平林推開酒杯:“多謝,我不飲酒。”

    顧平林生得單薄,酒量卻并不差,前世他經(jīng)常與步水寒連飲數(shù)日,最后倒的絕對是步水寒。只不過曲琳之事后,他就很少再碰酒,就算偶爾沾一沾,也從未喝醉過。

    若非那場大醉,他絕不至于害了曲琳,害了靈心派。大概誰也沒想到會走到那一步,最開始他與段輕名頂多就是暗地較勁,再正常不過的對手之爭,是曲琳的死造成了不死不休的一切。

    “哦?”段輕名收回酒杯,仰頭喝掉,“不要講,你不會喝酒?!?/br>
    他的酒量是有名的好,但顧平林一直認(rèn)為,自己的酒量未必就比他差,面對挑釁,顧平林低哼了聲:“酒多誤事,沒什么值得稱道。”

    “誤了你看女人?”

    “嗯?”顧平林也沒打算隱瞞自己對曲琳的關(guān)注,反倒有點好奇,今世段輕名沒在玄冥派,那他還會不會愛上曲琳?于是顧平林試探,“你看她如何?”

    段輕名看也不看,又倒了杯酒飲下,半晌勾唇:“顧小九,你的眼光真讓人失望?!?/br>
    顧平林怎么也沒想到他的評價是這樣,頓時怔住。

    “道途不允分心,”段輕名隨口道,“想勝過我,最好專注一點。”

    顧平林心情復(fù)雜地看著他,不語。

    .

    清晨時分,荒野霧氣更濃,白茫茫一片,對面十步遠(yuǎn)就完全看不清人。

    三派弟子各自按計劃行動,靈心派每個弟子都領(lǐng)到了求救信符,這種環(huán)境下金雕是不能跟去任務(wù)的,常錦心再三囑咐眾人,要他們必須在約定的時間內(nèi)回到這里。

    臨出發(fā)時,每個小隊人數(shù)基本都已經(jīng)固定了。顧平林所在的小隊共七人,他是掌門親傳弟子,修為最高,理所當(dāng)然地被推舉為領(lǐng)頭人,顧平林也不推辭,寥寥幾句話就定下了隊形與每個人的責(zé)任。

    段輕名果然沒與任何人組隊,獨自站在矮樹下。才過一夜,他就已經(jīng)換了身干凈的白袍,白褶細(xì)綢腰帶,朱底袖邊上繡著小小白花紋。

    這潔癖也是夠了。顧平林搖頭失笑。

    前世他與自己一樣走的西南線,那條路線十分順利,可如今自己也拿不準(zhǔn)他會怎么走了,誰能看透段輕名?

    顧平林特別留意了下玄冥派那邊的動靜,發(fā)現(xiàn)曲琳所在的小隊也要往西北去,頓時意外不已,前世所有玄冥派弟子都走的西南線。

    顧平林略略一想便明白過來。

    玄冥派素以強者為尊,前世段輕名在玄冥派,他那樣的驕子極受擁護(hù),估計眾人是受他的影響才跟去西南線,而如今沒了段輕名,他們會改變路線并不奇怪。

    等到曲琳他們宣布動身時,顧平林立即下令小隊出發(fā),他大步走在前面,與曲琳錯身而過,低聲說了句話。

    曲琳聽得滿頭霧水,再抬眼看時,卻只見白霧茫茫,那俊秀少年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霧氣深處。

    霧氣遮掩了秘密,似乎無人發(fā)現(xiàn)這段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