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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泰看著他身后的距離,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周博衍笑著看他,玩笑道:“你是覺得你家少爺是蝸牛嗎?” 安泰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不,我覺得蝸牛比少爺您可快多了。 當然,這話他沒敢說出來。 “我去給您拿輪椅。”安泰扶著他坐在了廊前的長椅上。 周博衍看著那長椅,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練功時,碧月就是坐在這等他的,有時候等得久了,就躺在上面睡著了。 周博衍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溫柔的笑,他伸手從凳子上拂過,歪了上身,直接躺在上面。 在這兒睡覺能舒服嗎? 他想試試。 所以,等安泰推了輪椅出來的時候,就見自家少爺躺在長凳上,好像還很享受,面上傻呵呵地笑著。 這少爺,不會剛好了腿就壞了腦子吧? 沒過多久,周博衍就覺得不自在了,這硬邦邦的木板膈得他背疼。 這長凳根本就適合躺人,以后不能再讓碧月睡在這了! 安泰見他臉色又變了變,扶著欄桿要起身,便過去攙著他。 “少爺,這長凳睡著舒服嗎?”安泰跟哄孩子似地問他。 周博衍誠實地搖了搖頭,不舒服,一點都不舒服。 “之前看她睡得很愜意……”他小聲嘟囔著。 “她?”安泰皺眉,隨后反應過來:“您是說碧月姑娘吧。” 周博衍扶著輪椅站起來,眉間化不開的憂愁:“也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安泰扶著他坐下,笑道:“碧月姑娘不就是回家處理點事嗎,您不用這么擔心。” 周博衍苦笑一聲,沒有再多說。 她家的事可不是那么好解決的,都是用刀劍商量的事…… 周博衍看向遠處荒蕪的樹從,目光寂寥悠遠。 —— “什么?那些孩子都被人救走了?”劉顯一拍桌子,站起來,腿腳利索得很。 劉安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屬下辦事不力,請太尉責罰。” 他知道,再多的解釋,在劉顯看來都是多余的辯白,只會換來更重的懲罰。 所以劉安學會了少說話,少說話就能罰得輕一些。 “劉安,你跟著我多久了?”劉顯伸手撈過拐杖,坐回了榻上。 劉安想都不用想地答道:“十五年了。” 八歲那年,他從那群孩子兵中脫穎而出,和另外的九個孩子一同被劉顯看中,帶在身邊□□。 在別人眼里,他們是侍衛。 其實他們就是劉顯手中的一把劍,劉顯只讓他們殺人,誰阻了他的官路就殺誰。 殺的人越多,就越能得到劉顯的賞識。 那些殺得少的,劉顯就直接將人丟進禽院里喂狼,喂蛇。 劉安曾經數次親眼見證了那個夢魘般的場景,曾經并肩作戰的同伴,因為出了錯,因為任務失敗,被丟了進去,被那些狼群撕成rou碎,或是被巨蟒絞殺,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凄厲的慘叫聲刺痛了他的耳朵,他漸漸變得麻木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失敗,失敗就是這樣的下場! “十五年了……”劉安又聽見上頭的人嘆了一口氣。 “劉安啊,你是我最滿意的屬下,一直都是,雖然偶然會犯一些愚蠢的錯誤,但是我還是很信任你,所以能告訴我,這次是因為什么嗎?”劉顯聲音竟詭異地溫柔。 劉安有些驚訝,他這次竟然主動問了原因。 “途中闖出了十幾個訓練有素的江湖人,將孩子救走了,他們分散行動,我沒有反應過來。”劉安沒有將侍衛失職的事說出來,多一個人受罰沒有任何意義。 “哦?”劉顯皺眉:“江湖人?江湖人怎么會插手這檔子閑事?吃飽了撐的?” 劉安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屬下覺得他們應該是和之前的殺手有關的組織。” “什么組織會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插手本太尉的事?”劉顯緊緊攥著拐杖,盯著劉安。 劉安就算不抬頭,也能感受到頭頂壓迫的視線。 “也沒追查到什么線索嗎?”劉顯深吸一口氣,又問道。 劉安灰心地說道:“沒有。” “你倒是坦誠。”劉顯用拐杖敲了下地面。 劉安知道接下來就該受罰了,他并無害怕,這點皮rou之痛對他來說,已經不值一提了,他好像已經成了一具沒有任何感官的行尸走rou。 還不如他的黑烈…… “犯了錯,就要認罰,這你知道的。”劉顯起身,走到他跟前,垂眸看他:“去刑房自領五十刺鞭吧。” 劉安淡淡地應道:“是。” 劉顯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錯身離開了房間。 劉安隨之起身,原地愣了會兒神,轉身離開了,朝刑房走去。 侍衛仿佛在等他,見他過來了,一起下跪。 劉安皺眉:“你們這是做什么?” 為首的侍衛說道:“是我們害了大人受罰,大人……對不起,都是我們無能。” 劉安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撂下一句:“和你們無關。” 侍衛們見他步履穩健地朝刑房走去,要是換了他們早就兩腿打顫了,不愧是侍衛長! 劉安被綁在刑架上,還是前不久樊家主用的那個刑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