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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葉研忘記儀態,忘記身為葉氏家主的姿態,不顧形象地當場丟掉鞋子,赤著腳朝著辦公室的方向狂奔。 夜色已深,辦公室內漆黑一片。 來不及開燈,葉研借著窗外的月光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 未接來電 Angel…… 拇指按在屏幕上有些發抖,電話回撥出去。 嘟……嘟……嘟……無人接聽。 葉研不死心,紅著眼繼續點了通話。 心口一陣一陣的鈍痛,內心的恐慌被一聲又一聲的電話音不斷放大。 “接電話,快接電話,白荷……” “家主……”追進來的朱淳一臉悲戚地停在一步的距離。 嗒。 耳邊的電話被接通。葉研眼前一亮,急切的開口:“白荷,我……” “研研。”熟悉,磁性的男人聲音從聽筒里傳來,音色里的沉重將她所有的期望壓的死死的。她聽到葉南山說—— “來送她最后一程吧。她在等你。” 嗡———— 耳鳴聲刺耳,周遭似乎都失了聲響。手機直直地摔在地上。 辦公室內黑漆漆的。冷白的月光透過玻璃,在地上照出一片冷徹的光影。 葉研呆立在光影邊緣外,腳踩著的漆黑像是長滿了荊棘,從她的腳心一直扎到她的心口里。 疼到窒息。 “家主。”朱淳控制著哽咽。 “白荷小姐……去世了。” …… 夏季的夜晚,熱鬧總延續的比其他季節久些。炫彩的霓虹燈下,人流,車流,無處不在彰顯著這座城市的萬千繁華。 可這些,都掩蓋不住這一方天地里的徹骨冰涼。 “為什么在這里?”葉研盯著面前的白布,右手握緊,沒有一絲掀開的勇氣。她又沉聲問了一遍: “為什么在這里?” 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不是在醫院,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朱淳,居友然,時茂,一屋子的人,不忍的側過頭,抿著唇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吸-毒。”顧莫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利刃猛地扎進葉研的心口。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顧莫。 “血液檢測,查出了毒-品的成品,要在這里完成尸檢。”顧莫聲音沙啞。 冷氣一遍又一遍的鉆進毛孔。葉研動了動有些僵住的雙腿。 一步,二步…… 她站在床邊,顫著手,輕輕地掀開白布。 熟悉的面孔映入視線,她順著她的五官棱角,一遍又一遍的描繪,那雙清澈靈動的雙眸徹底藏在了緊閉的眼皮內,熄滅了所有的星光。 葉研曲起食指,在她眼角輕拭。 ——我來了,白荷。 …… 三天后。 南城,江東殯儀館。 追悼會結束,葉研看著會場外,隔離帶外的人群,漆黑的喪服著身,胸前扎著白花,手里抱著一本本熟悉的書。 ——白荷,你的書迷來送你了,你看到了嗎? 骨灰盒是顧莫親自選的,白荷喜歡的,素白又精致。他站在墓地前,用力地抱著,指節泛了白,依舊壓制不住心口的疼,一刀一刀的,好像那顆心怎么都凌遲不完。 眼淚滴落在骨灰盒上,顧莫抬起袖子小心地擦。陽光照在他袖口上的藍色寶石,光暈映入視線,帶著記憶灼燒進心底。 “白荷……白荷……白荷……” 一米八四的男人,再也壓抑不住,緊緊地將骨灰蜷縮在懷里,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一聲,又一聲的喊著,再也沒有回應的名字。 骨灰盒入土。 葉研扶著他站穩,輕輕拍了拍他袖口上沾的塵土,指腹擦過寶石,不自覺地發顫。她抓著他的衣袖,機械式地,一遍又遍地擦。 顧莫低頭,只看到她漆黑的禮帽。 “……那天,她給我打電話了。”葉研的聲音很輕。 “可我沒有接到……” 她抬起頭,一雙眼睛內盡是懊悔,自責:“顧莫,我沒有接到。” 這三天…… 葉研每一分鐘都在想,想白荷最后給她打那通電話時是不是從期望到絕望?想白荷是不是想向她求救,又或者是責怪她為什么沒有去參加殺青宴? 但她想的最多的都是——自己為什么沒有接到電話! 董事會有多重要?一群螻蟻又有什么需要在意?為什么要為了一場會議放下了手機?!又為什么,自己沒有去參加殺青宴…… 顧莫忍住想要將她圈入懷里的沖動,抬手擦拭她眼角的一滴淚,帶著她一起重新蹲下。 他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長方形禮盒。 “這是那天,我和她說,要送給她的禮物。” 禮盒打開,里面并排放著兩條一模一樣的手鏈。 顧莫取出一條放在手心里,另一條繼續安靜的擱置在禮盒中,被他仔細地放在骨灰盒旁邊。 “白荷說,你是她唯一的朋友,你們就像是相隔兩地的雙胞胎。所以她讓我買禮物的時候要買兩條。” 手鏈很漂亮,小小的鉆石在陽光下閃著光,中間的那顆紅色寶石耀眼奪目。顧莫將手鏈仔細地在她手腕上扣好。 “那天……”他忍著哽咽,“她想要親自去送給你。是我去晚了……或者那天,如果我沒有讓她等我,也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