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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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再次被擁進一個溫熱寬闊的懷里。 邢況手扶著她頭,下巴擱進她頸窩:“抱一會兒。” 他的懷抱清爽干燥,衣服上有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摟在她腰間的手原本用了些力氣,后來松了些,像是生怕把她箍疼了。 徐未然仍舊緊張,全身上下都熱,背后出了層汗,快要浸濕暖絨絨的毛衣。 邢況的手從她腰背處往旁側滑,最后停在女生凹下去的曲線處,手指克制著捏了一把。 她被他捏得心里發癢,睫毛簌簌抖動。 她的纖腰細得過分,幾乎一只手就能握得住。邢況心下起了陣憐惜,在她耳邊啞聲說:“你這么瘦,我會擔心。” 徐未然聲音小小地說:“也沒有很瘦啊。” “還不瘦?”他克制住沒再對她做什么:“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是不是就不吃飯了?” 徐未然并不回答。 “胃口不好?”他問了一句,想到什么,喉嚨里溢出一聲笑:“還是,只有跟我一起的時候,胃口才好?” 她的耳朵癢癢的,一顆心因為他近在耳邊的話語而撲通亂跳。 過了會兒,矢口否認:“才沒有。” “沒有也沒辦法了。” 聽到他的話,徐未然不解地動了動眼珠。 邢況:“以后有時間,我會經常過來陪你。” “誰要你陪。”徐未然仍是嘴硬,覺得一雙耳朵燙得厲害。 邢況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寂然無聲地抱著她。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嗓音低低地問:“徐未然,為什么不推開我?” 徐未然這時候才幡然醒悟,她不能任憑自己迷戀他的擁抱。 她伸手抓住他胳膊,試著往外推。 邢況卻把她摟得更緊,手按住她單薄的背,幾乎快要把她嵌進自己心口:“晚了。” 她無論如何都推不開了。 眼眶越來越熱,腦子里亂麻一般,不停閃過各種畫面。從一開始轉學到清才,班里的人就不大瞧得起她,警告她要離邢況遠一點兒。后來她在警局見到邢韋兆,邢韋兆生怕她會跟邢況有什么牽扯,臉上全都是對她的鄙夷和不屑一顧。 她現在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學生而已,正處于會做夢的年紀,但不能放任自己漫無邊際地做夢。她畢竟活在現實里,而現實往往是很殘酷的。 她閉了閉眼睛,讓自己不要想太多。 或許并不是沒有可能的,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好了。她為什么要用還沒有發生的未知,來把自己的現在灌滿了忐忑和不安呢。 又過了會兒,她再次試著推了推他:“屋里好暗,我想去把窗簾拉開。” “我去。” 邢況把她放開,走過去離開窗簾。已經是傍晚了,稀薄光線不溫不火地流淌進來。 徐未然看了看時間,問他:“去買蛋糕嗎?” 邢況語聲溫和:“好。”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出了小區在外面并肩走著。 跟以往每次在一起時都不一樣,現在徐未然知道了他的心意,感覺整個人一直在云端飄著。 不去想其它事情的話,被他喜歡著,她其實是很開心的。 嘴角總要不自覺地揚起來,怕被他看出來,她低下頭,想用臉龐頭發擋一擋。 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 邢況把手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來,想去牽她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又收回去,手指不小心在她手背上蹭了下。 若有似無的觸碰,讓徐未然心上泛起一陣漣漪,心口的癢意越來越盛。 “李章今天跟你說了什么?”邢況側頭問她:“讓你不開心了?” 徐未然抿抿唇:“沒說什么的。” “那是又sao擾你了?”他的表情變得凝重。 徐未然:“真的沒什么的,你不要瞎想了。” 邢況發現她并不是那種有什么話都會說的人,她會有選擇性地隱藏掉一些事,以達到粉飾太平的效果。 邢況沒有再繼續問,伸手在她發頂揉了下:“以后如果不高興要告訴我。” 徐未然抬頭看他。 邢況:“不能再自己一個人走掉。” 她乖順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兩個人沿著街道走,始終不覺得無聊,也不覺得累。路上梧桐樹陸續掉了葉子,鋪成金燦燦的一層。 進了一家蛋糕店,加急定了個蛋糕。付錢的時候徐未然仍是要自己付,把邢況的手機給他裝回去。 “自己買蛋糕好像不太好,”她也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對他說:“我給你買吧。” 她一個學生,又跟撫養她的母親斷絕了聯系,在這個城市里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什么固定的收入來源,一個人艱難地活著,卻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抱怨過一句。 邢況咽下喉嚨里的苦澀,見她興致勃勃非要付錢的樣子,當下并沒有說什么。 加急單也要等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可以過來取,邢況帶她去附近逛了會兒,經過一家商店,想到她家里的那臺手繪板太大太重,問她:“要買平板嗎?” “啊?”她有些奇怪邢況為什么突然要問這個,搖搖頭:“不用了。” “進去看看吧,”他說:“我想給你買。” 徐未然愣了愣,仍舊搖頭:“不用那個也沒事的。” “平板可以攜帶,”他低了點兒頭,無比自然地幫她把眼角一根掉落的睫毛拂去:“你在外面想畫畫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畫。” 徐未然愣了愣。相倪總覺得她畫畫是玩物喪志,根本畫不出什么名堂。因為相倪總是貶低她這個愛好的原因,她慢慢地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并不太敢告訴別人她喜歡畫畫了。 但邢況好像挺喜歡她畫畫的,還曾經說過她畫的畫很好看。 “還是算了,”她跟他現在仍舊只是朋友關系,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她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接濟,即使他的付出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我以后會自己買的。” 邢況突然輕嘆口氣,手撐在膝上朝她躬下身,視線與她平齊。 “可我想給你買。” 對她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徐未然一時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了。 “當是給你補的十八歲生日禮物,”邢況直起身,拉住她的手:“看上去這么小,怎么就成年了?” 并沒有拉很久,帶她走進店里后就把手松開了。 徐未然咬了咬唇,幾乎快要告訴給他一件事,后來還是沒有說出來。 算了,等以后有機會再講。 最后還是接受了邢況送的平板,板子很輕薄,是專門推出的繪畫本。 邢況替她拿著,看了看時間,帶她回蛋糕店。 徐未然跟在他旁邊。她心里總是會藏著很多事,敏感又自卑,擔心邢況對她的感情里摻雜著同情的成分。 她看了他好幾眼,最后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慘的?” 邢況微怔。 “其實我也還好,”她盡量輕松地說:“并沒有很慘,有地方住,有學上,”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還有羊毛能薅,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那么多錢入賬。” 邢況失笑,把提著的袋子換到左手上,用右手揉了揉她頭發:“一輩子給你薅羊毛好不好?” 徐未然果真認真地想了想,笑了:“那我就不用努力了。” 她看向前方,琥珀般淺褐色的眼珠通透明亮,囈語般地說:“要是能一輩子給你當補習老師就好了。” 邢況的目光變得溫柔,不見了平日里慣常的冷意,生怕會把她從自己身邊嚇走。 “那好像有點兒困難。”他說。 徐未然正要失落他怎么這么不解風情,又聽到他說: “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比較容易實現。” 第1章 ??夏蟬 兩個人回了蛋糕店,取了蛋糕正要出去的時候,費石推門從外面進來。 看到他們后費石也是一驚,目光從邢況臉上轉移到徐未然臉上。 邢況平時朋友雖然多,追著他跑的小姑娘又總是一茬一茬的,但是他幾乎沒有跟哪個女生單獨出現過,更不可能會好心情地一起來買蛋糕。 費石很快又看到邢況和徐未然戴著的手串。徐未然手上的那串雖然改了大小,但仍舊能瞧得出是上好的紫檀珠,分明就是邢況這幾年一直戴著的那個。而邢況手上的珠子卻很一般,并不像是他會買的東西。 但是看起來很便宜的手串,現在確確實實戴在邢況腕上。 “邢況?”費石朝他走過來,眼神一直落在他旁邊小仙女一樣的女生身上:“這是誰?快給舅舅介紹介紹啊。” 說著激動地拍了邢況一下。 邢況擔心他會把徐未然嚇著,不動聲色地往前面擋了擋:“我朋友。”又回頭告訴徐未然:“這個是我舅舅。” 徐未然趕緊禮貌地對費石躬了躬身:“舅……啊不是,叔叔好。” 費石立刻笑開了花:“哎呦這么客氣干什么,叫舅舅就好了,別叫叔叔了。” 徐未然:“……” “你們已經買了蛋糕了?”費石把邢況手里提著的東西拿過來:“那我就不用買了,走吧走吧,跟舅舅一起回家過生日。” 徐未然有點兒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也并不習慣去陌生的地方,求救似的看向邢況:“我還是……” 正要說她不去了,被邢況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