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久點點頭。

    沈家的丫頭在前面掌燈，楊久和沈家姐妹并排走著，小甲小乙跟在身后。走著走著，沈二姑娘拽著jiejie走慢了一步，楊久腳步頓了頓，若無其事地繼續(xù)走。

    小姑娘以為自己壓低了聲音與jiejie耳語旁人聽不見，殊不知夜深人靜，輕風(fēng)穿越游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沈二姑娘說：“阿姐，他是個男子，怎么好同我們一起沐浴？不說讓旁人知道了，就是爹爹知道了，也要打斷他的腿，關(guān)我們禁閉的。”

    沈琦笑著給meimei理了理斗篷上的風(fēng)毛，“無事，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沈玥噘噘嘴，不滿地盯著楊久的背，恨不得盯出兩個窟窿眼。

    很快，校場旁邊的浴室到了。這兒已經(jīng)提前清理好，門口守著沈家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見到沈大姑娘便說熱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姑娘們進(jìn)去沐浴便好。

    楊久，“……”

    計劃趕不上變化，她還以為自己親自燒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用煤炭來燒水，讓它真正地派上用處。

    她想多了，身為千戶之女，會縫補(bǔ)、會灑掃、會做菜但不代表什么粗活累活都需要自己干。

    楊久自嘲地?fù)u搖頭，跟在沈家姐妹的身后進(jìn)了浴室，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目不斜視，根本沒有阻止她的進(jìn)入。浴室為了保暖空間不大，用木板隔出了內(nèi)外間，外間較大，內(nèi)間較小，有兩口大鍋在內(nèi)間已經(jīng)煮滿了熱水，水蒸氣氤氳不斷，已經(jīng)注滿了整個內(nèi)間。在大鍋邊緣還放了兩個浴桶，里面同樣是熱水，還體貼地在浴桶邊緣放了洗浴的布巾、澡豆、擦背的絲瓜筋。

    沈玥捂著自己的衣領(lǐng)警惕地看著楊久，眼眶不知道是被熱水熏的還是急的，紅紅的一圈。

    楊久說：“大姑娘，你沒和meimei說嗎？”

    “總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才行。”沈琦柔聲地說。

    楊久感念沈琦的體貼和尊重，她笑著看向沈玥，“二姑娘別擔(dān)心，我怎么會做出傷害二位清譽(yù)的事情，就算是我有心，沈千戶知道了還不打斷我的腿，不，他會直接取我性命的。我和大姑娘之前說過，我也是個女子哦。”

    事實勝于雄辯，楊久直接解衣服，脫掉外袍、脫掉內(nèi)衫、脫掉外褲……僅僅穿著里衣的她姣好曲線已經(jīng)纖毫畢現(xiàn)，隱藏不住，她伸手探進(jìn)浴桶里，水溫略微有一點點燙，泡進(jìn)去剛好合適，“我不客氣了哈。”

    她三下五除二地脫掉里衣，踩著小凳子坐進(jìn)了浴桶里，被溫?zé)岬乃∪淼哪且豢蹋瓦B腳指頭、頭發(fā)末梢都在舒服地呻|吟。舒服啊，洗澡這么司空見慣的事情在北境卻是奢侈品，這么多熱水，該用多少薪柴啊，楊久洗澡的同時還不忘唏噓感慨，還好，現(xiàn)在有炭了……

    “你們怎么不動啊？”

    沒有聽到身邊的動靜，楊久奇怪地看向沈家姐妹。

    沈琦默默地?fù)u了搖頭，開始脫衣服。

    沈玥看看楊久，看看jiejie，嚶了一下，已經(jīng)長大的女孩子啊是不懂平板的女孩心中的糾結(jié)，她都十二了……沈玥賭氣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把自己埋進(jìn)了水里。

    ·······

    去往校場的路上，相差二十多歲的舅表兄弟并排走著，陳松延在前面掌燈帶路，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墜著沈家的兩個侍從。沈玨人小心思卻不小，他眉頭重重地皺在一起，“阿兄。”

    趙禛，“嗯。”

    “楊九郎是要成為我姐夫嗎？”

    趙禛，“嗯？”

    “不然，他怎么可以跟jiejie去浴室。”沈玨大聲控訴。

    趙禛，“……她不會的。”

    該如何和小表弟解釋？

    沈玨義憤填膺，數(shù)落楊久是怎么搶走自家jiejie的關(guān)注的，“她晚上還騙我說阿兄你找我，害我沒有立刻穿上長姐給我做的棉褲，我惦記好久了呢。”

    五歲的孩子，裝得再老沉，聲音里依然帶著三分奶意，不滿寫在臉上、喜歡也寫在臉上，他嘀咕著，“雖然他做的飯菜很好吃啦，但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以總想著吃吃喝喝呢。”

    “別讓你爹聽到。”趙禛提醒。

    沈玨唔了下，他爹就很喜歡琢磨吃，哪怕阿爹做的非常難吃。

    “哼，我不喜歡他，不要他長大姐夫。”

    “輪不到你喜歡。”趙禛淺笑，他彎腰，長臂伸出，把小表弟撈進(jìn)了懷里，用大氅圍住他，夜風(fēng)寒涼，在外面走時間長了孩子受不住。

    沈玨不懂地?fù)蠐项^，賭氣地說：“才不喜歡，他就是長得好看那么一點點啦。”

    趙禛張張嘴，失笑地閉上，和一個孩子解釋那么多做什么。軍中那些老油子眼睛尖得很，楊久的身份在眾人中不過是沒有明言的秘密，楊久的偽裝也就騙騙沈玨這樣的孩子，想到此，趙禛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雙靈動清透的眼睛，不知何時，這雙眼已經(jīng)烙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

    洗過頭、洗了澡，換水泡著的楊久舒服地靠在浴桶上，她睜著水潤靈透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沈玥的問題。

    知道楊久是女孩子，消除了敵意的沈玥對楊久好奇了起來，她詢問楊久皮膚為什么這么白、臉上為什么沒有一點痘印……

    楊久唔了下，“我沒有特意保養(yǎng)過，很白嗎？”

    她抬起胳臂，沒看出自己有啥特殊的啊，“看起來白吧，我其實很黑的，夏天一曬就黑，臉上啊，我不愛長痘痘，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激素……唔，會經(jīng)常長一些，調(diào)整飲食和改善作息會好的，等長大就不長了，這叫青春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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