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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望天,原是一彎缺月。幻想在圓月時才容易泛濫。 缺月是獨屬于中國人的缺憾。 溫澤來完電話,清緲就打了來,說明天要回去見mama。清粵問,要不要她一起去,清緲說不用,她和王之渙一起。 她愣了,啊? 清緲似乎料到,在那頭不停地笑,“要不要恭喜我們啊?閃婚哎,不浪漫嗎,和你一樣。” 不,她不恭喜。溫清粵懵得牙關打顫。這個愛情故事在她讀來更像恐怖故事。 下午和于蝶說的那些娛樂八卦算什么,她自己就生活在真實八點檔里。 她告訴周乃言,清緲要結婚了,驚訝嗎? 他作為外人,需得裝傻,于是問:“什么?” 她哀嚎,“清緲居然和王之渙在一起了......要命了......” “那提前恭喜你。”他揶揄。這不是溫二小姐一直想撮合的一對佳偶么。他捏捏她的臉蛋兒,又皺眉,“還是要恭喜我自己?”暫時逃過了太太爬墻的綠帽威脅? “你真不是在諷刺我?”清粵豎起腦袋,“你明明都聽到了電話。” 周乃言說:“只要我思想不加工,聽到又如何。” 溫清粵想了想,“可是我這兒已經加工,還發酵了,怎么辦?” 他斬釘截鐵:“倒掉。”陳年腐乳,都餿了。 她咬住他:“臣妾辦不到!” 他摸摸她毛絨絨的發絲,“皇后別自降身份啊,臣妾都是嬪妃的自稱。”話音一落,脖頸束上一雙威脅的手,“你就是氣我!” 他問:“聽她要結婚,你不開心嗎?” “你看我表情像開心嗎?” “那就出去玩一圈。”他理所當然。 “啊?”去哪兒? 周乃言雙手雙腳捆住她,腳掌一抻,溫清粵的世界隨即地轉天旋,天花板與白地板高速切換,雪山崩潰一般恐怖。清粵疾呼,“你干嗎?” “我們現在在太空,處于失重狀態,不要思考這種俗事。” 神經。她咬牙憋笑,使勁忍著介于舒服與不適之間的滾挫感,“唔......” 一圈之后,周乃言反身又是一圈,這次沖擊力很大,骨節格楞格楞滾過地面,撞到落地玻璃為止。 清粵身體失去控制,眼皮就這么毫無準備地貼上了玻璃,那一眼極為震撼,仿佛凌空站在城市之上。她剛一個吸氣,未及反應,又被碾了回去。 她忽然想,那事兒是不是也是這樣,又疼又愛,于是問出了口。周乃言脖頸后仰,裝聾作啞:“我是外人,別讓我聽到高貴的溫家事。” “你生氣了?”她咯咯笑,“因為溫澤那話生氣了?” “有必要?”他純粹懶得聽,一堆爛事。周乃言摸摸她冰涼的手臂,問她冷嗎,清粵搖頭。他說,不冷就行,太空零下幾百度,還以為你穿裙子會冷。 溫清粵哭笑不得,抓著他要答案,對清緲要結婚沒有看法嗎?這不可怕嗎? 周乃言答非所問:“溫清粵你知道嗎?你不是愛我愛得累,你是活在那套規矩里活得累。” 說罷起身。 顯然他對溫清粵苦惱的事情處于低電狀態,疲于正面應對。根本不用溫澤提醒,他不稀得聽,也不稀得說。 “周乃言......” 他聞聲回頭,一團不明黑影扎進懷里,較勁兒地氣道:“你知道!你知道!不然為什么會在我問疼不疼的時候,你說這是溫家事!” 嗯。周乃言知道一點兒。 好吧,他腦子也就此事發過酵。點串成線,是他的工作思路。 他告訴溫清粵,他知道溫澤和清緲在一起過,具體什么時候知道的,忘了,反正知道這么回事兒。 溫清粵眼睛巴巴望著,“然后呢?” 有次去找他,撞見過滿地蠟油。溫清粵捂住嘴巴,他指了指茶幾上那堆家伙,“而我的太太,是不喜歡濃郁香味的人,除了洗衣香味,不會主動噴香點香。” 今日奇了,點了堆蠟燭,弄得跟靈堂似的。幾個關鍵信息一串,周乃言就知道她遇見什么事。 “溫清粵,你好單純。” “你直接說我傻吧。”她望向那堆搖曳的燭火,“我只是沒想到,認識快三十年,我一點都不了解她。”連帶著這件事,她也不了解mama,大伯母,以及知情卻不轉述的人。這么多年,她在那件事里,也是“外人”。 “xp是隱私。”他沒告訴溫清粵,她喜歡啃腳呢。說出來她肯定也受不了。“你姐了解你嗎?” “我不知道。”她走到蠟燭前,“我也不了解我自己,要不我們試試吧。” 他搖頭:“我不會。” “你還有不會的事?”溫清粵心中大爽,“那我來教你!” 溫清粵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自以為懂,但這事要突破心理障礙,偏偏她的障礙特別多。她不怕疼但怕燙,還怕火。 說要拿周乃言的手臂先試,但給別人滴也不行,照樣嚇得半死。 周乃言平靜地說:“這就是油拉拉的溫水,形式大于內容。” 饒是如此,清粵手還是哆嗦,失手潑了一地,畫面很美,潑蠟藝術一樣,只是睡前花一小時打掃衛生讓她疲憊。 凌晨,清粵將蠟燭扔掉,很快放棄。 就像放棄勸清緲想清楚再結婚一樣迅速。 她管不了任何人的人生。不按標準擇偶也挺好的,至少結婚四年她還可以說,“如果回到當初,我還是會選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