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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眼里閃過好奇,等他說話。她都忘了本來在聊什么,只知道他正不停地叫她。 周乃言嘴角拽過一絲壞笑,又頓了好半天,才在她漸漸燃起的不解和怒氣里,鄭重其事又無比輕浮地開口。 “我愛你。” 音量正常,卻震耳欲聾。 溫清粵狠狠咬住他的拇指,怒罵一聲:“混蛋。” 混蛋!混蛋!但怎么辦,她愛混蛋。 第10章 溫清粵頭枕手臂,又翻了個身,朝向甚好的秋日景觀。 住宅的綠化中有一個神奇的花壇,不大,正對這棟。漂亮得像是四季縮影,幾乎每一季的花木它都栽上了。 春天有桃樹,粉嫩得想在色堆里打滾;夏天本來就夠漂亮了,萬物閃閃發光,無所謂植物;冬天有臘梅,可惜聞不見香,若有幸逢雪天,眼睛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粘在窗上。 花壇景色里,溫清粵最喜歡的是秋景,就是現在。里頭有一排樹,樹冠圓溜溜,樹身不大,瑪瑙紅與翡翠綠交錯嵌疊,風一吹搖晃晃得像是幾個小胖墩子集體沖她撒嬌。 周乃言不喜歡,他說那是經人工剪裁的樣子。 溫清粵腹誹,這么不喜歡人工,那你怎么不住毛坯呢。說是這么說,次年再看向那排樹,她居然冒出那排樹不是大自然本來模樣的遺憾。 溫清粵確實受到了周乃言很多影響。 比如此刻,她在這兒正曬著太陽呢,頭頂送來把紅傘,她也不覺得奇怪。 “干嗎啦。”擋住她的太陽了。 “它幫你擋雨,你就讓它陰干?” “不然呢,我還要拿吹風機給它吹頭嗎?” “你們一起曬會太陽,說不定晚上還要用。” “晚上要下雨?”她看過天氣預報,這幾天都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不是......”他一張臉懸在她眼前,朝她擠眉,“晚上......我還要洗澡。” 溫清粵噎住:“......” 周乃言不喜歡黏糊糊的,雖然他喜歡自然狀態,但他不接受自然分泌物。 “我愛你”三個字后,溫清粵一腳跟蹬在他肩上,惱恨他踐踏自己的感情,也惱恨自己心臟亂跳。 她告訴他,這是最廉價的三個字,每個壞男人都掛嘴邊。 他點點頭,并不意外,“有用嗎?有用就行。” 他的語氣像在嘗試登錄密碼,進入這臺bug計算機解決問題。 “沒有用的,我還是想離婚。” “真的沒用嗎?”他嘆了口氣,“那要怎么才能有用呢?” 他向來篤定冷傲,少有這種疑惑表情,但這表情在溫清粵看來,依然是睥睨一切的明知故問。 “承認吧,周乃言,你現在說什么話都是謊話。” “我從不說謊話。” “你說的不是謊話,在我耳朵里聽來是謊話,那和謊話也沒差。” 如果不安全感得到回應,卻沒有信任,那回應了和不回應也沒有差別。 她安靜地躺在傘下。 秋日頭透過傘菇撒下暖洋洋的溫度,剛剛好。這是難得的對話場景。周乃言一向很少愿意進入到這樣“無趣”的對話里。 她想,依照他的聰明,連她粉飾極好的愛他都可以波瀾無驚地戳破,肯定......肯定......肯定......噫?他是什么時候發現她愛他的? 周乃言無所謂:“你不信也沒事。” “不信什么!”為什么不信也沒事? “因為謊話說一百遍就成真了。”反正一定會信的。 溫清粵騰地坐起身,心亂蹦亂跳,非常沒有二十九歲的端莊穩重。她好迷惑,恨不得把他綁在面前,灌辣椒水上老虎凳,抽著教鞭學溫松柏那套,嚴刑拷問,盤問他的思想動向。 可溫清粵又不能,她不可以復制父母刻板無趣的教條相處模式。那是她厭惡的,但不能避免的,這一切在她身上烙下了習慣。她沒有辦法的時候,只想瘋狂壓制對方,或者鴕鳥一樣避開事故發生畫面。 她恨自己不成鋼,不會透視這狗賊的心,氣洶洶戴回戒指,開始梳理自己,準備回家吃生日飯。 溫清粵不承認自己不果斷。 如果有人責備人/妻空洞的感情生活,冷嗤她情緒圍繞丈夫運轉,那就來體驗一把她不乏物質又靈魂空虛的人生吧。 當然,又怎么會有人責備她呢,一切風起云涌不過是她內心的一臺戲。眾人只會羨慕她,在這座燈火輝煌的旋轉木馬里,沒人能體會她的屁股疼。 要有人罵她兩句,她倒也爽快。來來回回,巴掌和甜棗都是周乃言賞的。便宜他了。 沒人罵她倒是有人夸她。 琴行李老師夸她的頻率變高了,有時候她在樣品琴前試練兩首,熱熱身,他竟會立在遠處默默聽完。要照以前,他應該會迅速從三樓培訓教室捂著耳朵走脫,大廳都不帶彎一下的。 李老師問她最近發生了什么事,為何進步如此之大。 要知道,頂難的李斯特她都能信手拈來,技術上她早就是行家了,她的問題只是把共鳴掐死,空洞僵死,缺乏個人領悟。 哎。藝術來源于痛苦,最近她挺痛苦的,所以琴就彈得好。 溫清粵哪里好說丈夫不愛她,她們這種家庭里的不幸福都要啞巴吞黃連的,所以只能說:“練了兩年冥想,看來挺有效的。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