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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粵咬牙切齒,東一榔頭西一拐棍開始胡掄。最后周乃言先沒了耐心,指著那個電話號碼告訴抱著酒瓶子的酒鬼:“有沒有可能,這是我新助理,所以我兩個電話都要和她保持聯系?!?/br> 她愣?。骸笆菃??” 周乃言抽了張紙巾,替她擦去下巴頜的眼淚,“你可以考慮下這份證詞。” 啊,這是她找到的唯一可疑的通訊記錄了。 “提供你一個思路,你還可以查查我秘書有幾個電話,就你這些材料,覆蓋面明顯不夠?!敝苣搜哉f。 溫清粵撥弄散亂無章的碎發,陷入酒癡,好久沒回過神來。 在她酒醒到六成時,溫澤來了電話,問她和周乃言怎么還沒到。理智這才慢慢回升,她噌地直起身:“怎么辦,今天要回去吃飯。” 溫家不似周家那么隨意,老中青三代周周齊聚,心不和也要面和,就算在飯桌上做笑面虎當陰陽人,也堅持維持體面的和諧。 每周五晚沒有別的安排,夫妻兩必須到溫家晚餐。若因故不能出席,也要打聲招呼,不然大家會等。 周乃言正在電腦上看琴行的賬,聞言知道她狀態比剛才好,眼皮都沒抬:“哦?我以為我們要離婚了,可以不用去了?!?/br> 離婚......溫清粵攪翻苦水,“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他這個“無過錯方”沒有什么要問“過錯方”的嗎? 話傳到周乃言耳邊,被不悅的情緒臨時隔檔。他停下滑動的鼠標,眉宇緊蹙,這個賬也敢做出來,員工提成系數去年就填錯,竟然沒有人發現,現在的會計外包越來越差了。 他遲半拍才回復她:“比如說?” 她失落地垂下眼,不再說話。 看樣子,酒醒到五成了。周乃言關了電腦,撈起鑰匙,替她拎起包,徑直往后門走。這扇門離他今天停的地面停車位比較近。 她問,去哪里,為什么走這扇門。 周乃言在想事兒,沒回答。 五六步路程,行到車前,她已經知道了答案,自問自答似的又“哦”了一聲。 周乃言看了眼表:“已經很遲了?!?/br> 她問:“去我家嗎?” “不然呢?”他跟周石檐一年也就吃兩三次飯,倒是周周到她家“上老虎凳灌辣椒水”。 溫澤說,你適應不了溫家環境的。 周乃言什么沒適應過?不到十歲就在空房子里獨自生活過一年半,饒是如此自信,仍是在每周一次雷打不動的“傳道授業解惑”里,深刻悟到溫澤當時的善意。 “溫小姐,我很想不去的,但你家教森嚴?!庇惺裁崔k法呢? 語氣這么不耐煩?“不想去就別去了!”溫清粵立在夕陽里頭,還在為離婚的事生氣。 周乃言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你確定?” 她鯁著一口氣,一動不動,等聽到車門關閉、車子發動,后知后覺地著急起來。她喝了酒不能開車......周乃言什么意思?他要走了嗎?為什么他總是讓她猜不透! 身后車子安靜嗡鳴,一直沒有離開,又沒有其他動靜。 溫清粵蓄起股無名怒氣,越發心酸。 手碰上車門,她想,她要與周乃言大吵一架,質問他為什么可以對離婚一事如此冷靜。他對妻子的感情世界一點都不好奇嗎?他對一個霸占妻子破壞婚姻的情敵沒有醋意嗎? 撞入冷空調,一雙早就等在那里的手迅速拉她上車,溫清粵胸口的怒火被吹涼的安全帶冰封。 周乃言撫過她浮腫的眼皮,“快點兒吧,再不出發,你媽等會又要念了?!?/br> 溫清粵捂住心口。 她恨打個巴掌賞個棗,也不求連吃三顆棗,只求連抽三下巴掌,說不定也就醒了。 她苦著俏臉:“周乃言,你對離婚沒有什么問題嗎?” “你希望我有什么問題?” “你為什么可以這么冷靜!”她生氣了! “好,我問,你現在松開方向盤?!边@個酒勁看起來還有四成。 溫清粵迅速收回手。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干擾對方開車,喝酒當真誤事。 她靜靜等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好像在渴望一場血雨腥風。 如果要問,周乃言更想問她,你清楚我們之間離婚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嗎?但這肯定不是溫清粵想聽的,但他能問什么呢。 喉結滾動五次三番后,“......說說你喜歡那個人什么感覺吧?!?/br> 噫? 溫清粵垂眸思索,找了個形容:“像熬中藥熬過了頭,灶火旺盛,罐子里的藥水燒干了,沒關火也沒添水,所有的藥就這么干烤著。燙得不能碰,碰了滋滋叫?!?/br> 周乃言沉吟:“原來是這種感覺?!?/br> “你有過?” “有過?!彼嬖V她,“但這不叫喜歡。你說的那種情況,就叫‘煎熬’。” 是啊,煎熬。她好煎熬,她的丈夫永遠在零分和一百分之間橫跳。 溫清粵又等了一會,見他認真開車,失落地靠在車窗,發出委屈的嗚嗚。她想回蛋殼里去,想在大玻璃窗前,蜷起來,喝老酒,曬月亮。 清緲說,你越來越像周乃言了,婚久相似之說看來非虛。 清粵想說,虛!周乃言一點都不像她。 車窗下降,熱風灌入。 溫清粵在窗風里回過味來,問他為什么開窗?他說你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