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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矜。” 沈逸矜感覺心像琴弦一樣被人撥了一下。 “怎么還沒睡?我以為你睡了。” 伴著汽車車門的開合聲,男人低低的嗓音像一攏風燈里的燭火,暖開了整個黑暗的世界。 沈逸矜沒來由地笑了下,原來慵懶地靠在墻上的身軀鯉魚打挺般挺起,在地上蹦了兩蹦。 她說:“馬上初五了,財神要來,我在等財神。” 她聲音干凈,清柔,帶著喜悅,像一陣清風拂進人耳蝸。 祁淵坐進汽車,仰靠在頭枕上,手機貼緊耳朵,一天的疲累頓時全都消弭了。 他默著眼,說:“財神大半夜的不睡覺嗎?” 沈逸矜笑:“不睡覺的,他要趕著來祝我發財。” 祁淵笑出了聲,喜歡錢就算了,還喜歡得這么虔誠,這么富有想象力。 新年里的深夜沾染著喜慶的味道,即使鼻尖上凍得通紅,呵出的白氣也是歡快的。 兩人說笑了一會,沈逸矜問:“你不接財神嗎?這么晚你去哪?” 祁淵笑:“我是財神,我去給人送錢。” 沈逸矜疑惑:“送錢?” 祁淵說,他有個美國的同學明天結婚,他去參加婚禮。 沈逸矜聽著,心里說不上來有了點小情緒,祁淵對別人這么好呢,明天的婚禮,大半夜的往人家趕。 “今年我還沒見過你呢。”沈逸矜尾音不自覺得咬字重了,語氣抱怨。 祁淵感覺自己的心被鉤子勾了下,直起后背,側了臉,薄唇對準手機,輕聲問:“想我了?” 沈逸矜抬頭,頭頂天空是漆黑的,漫無邊際,只有聞家大門頂上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她沒說話,她就看著那燈,四周纏繞著薄薄的霧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祁淵說:“給我發個定位。” 沈逸矜笑了:“給你發個定位,你還能飛過來?” “你不給我,怎么知道不能呢?” “行,我馬上給你。” 男人的話帶著幾分玩笑,沈逸矜壓根沒當真,但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她將手機離了耳朵,進入微信,給祁淵發了個定位,回到通話里,她口吻兇狠道:“你要來不了,就死定了。”一想大過年的忌諱說“死”字,又改口,“我會狠狠收拾你的。” 祁淵聽著她的狂語,笑出了聲:“怎么個狠狠收拾?” 男人把“收拾”兩字說得完全變了味,還“狠狠”的,莫名讓她想起他那雙沉不見底的眼。 二樓聞父聞母房里的燈亮了,快12點了,接財神在做生意的人家比大年初一還重要。 聞哲語也起來了,沈逸矜一句“接財神咯”,掛了電話。 一家人開大門,擺鞭炮,將家里所有的燈都打開,香燭供品全都準備好。 倒數一分鐘的時候,沈逸矜跟著聞哲語到大門口,掐著時間準備點鞭炮,一輛汽車緩緩駛過來,白熾的車前燈晃了人的眼,不銹鋼的大門反射出明亮的光弧,四周忽而陷入一片白色迷茫中。 沈逸矜感覺眼前事物在顛覆,一切都變得虛幻了。 她站在門前,手里抱著個暖水袋,問聞哲語:“現在的財神都是坐汽車來的嗎?” 聞哲語握著打火機,半蹲在地上,看著那輛車也很迷惑。 那車停在了他們面前,從后車門走出來一個人,高大,頎長,一身黑色西服肩平筆直,他走到車前,光在他身后照耀了滿身,像是神的存在。 鞭炮聲響了起來,震耳欲聾地炸開在身邊,祁淵張開雙手,朝沈逸矜笑著,他那雙深邃的眼在鞭炮的火花里現出一簇耀眼的光芒,沈逸矜雙手掩面,有一刻想哭。 聞哲語在她身后,輕輕推了她一下:“快去啊。” 沈逸矜這才想起來跑,可她腳下只動了一步,已經被人展臂擁在了懷里。 一個熱切的,心潮澎湃的擁抱,將兩人嚴絲合縫在一起。 “我來了。”祁淵喉結滾動,聲音暗啞,“你還要狠狠收拾我嗎?” 像夢一樣。 真實,又不真實。 男人薄唇里吐出的熱氣,灑在她額頭上,暖暖的。 沈逸矜不敢相信,抬起頭,雙手捧過他的臉,用力揉搓了下,感覺似乎不夠深刻,她又踮起腳尖,抬高了下巴,咬上男人的唇。 像點燃的鞭炮,充滿了爆發感,唇齒間熱烈,激蕩。 祁淵由著她橫沖直撞,由著她胡亂掃蕩,一種柔軟,一種綿勁,擴散在胸腔里。 沈逸矜狠狠地吮了口,像是終于得到了確認,才松開了人,看著男人被自己親腫的唇角,情不自禁笑起來。 那個笑溫柔,又張揚,笑在鞭炮聲此起彼伏的冬夜里,像顆發亮的星星。 聞父將祁淵引進屋里,聞母按楓城的習俗泡了白糖茶,還煮了茶葉蛋。 聞母擠著眼睛笑,悄悄拉了拉沈逸矜:“都有男朋友了,快介紹一下呀。” 誰知道剛才還喜笑顏開的人連連搖手:“不是男朋友。”沈逸矜指了指聞哲語,“是哥哥的老板。” 屋里的燈像是忽然暗了一下,除了沈逸矜,其他人臉色都變了變。 聞哲語嘴角譏誚,朝著祁淵扯了個笑:“是,是,是我老板。” 大老遠的私人飛機連夜趕來,一見面又親又抱的,場面激情,結果連個男朋友的名分都沒撈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