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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了五六分鐘,賀思甜有些迷茫地注視云苒,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苒jiejie,之前那些人這么罵你,誣陷你,甚至想對你動手,你不難受嗎?” 她感覺那些事情似乎根本影響不到云苒。 “不難受。”云苒實話實說。 她覺得賀思甜既然會問她這種問題,可能內心有所松動,想向她傾訴什么。 云苒問:“為什么會這么問?” 賀思甜抱著雙膝,下巴抵在上面,坦言:“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他們以前明明那么喜歡你,稱贊你,卻因為一些沒有定論的事情,就開始翻臉,對你說那么難聽的話,恨不得逼你去死,如果是我的話,會很難受。” 云苒坐起來,手撐著冰涼的瓦片,閉眼感受夜風。 “他們喜歡我的食物,只是他們感受到了里面的好處,得知利益有可能受損的時候,翻臉也很正常。人本來就是復雜的動物,一心向善的人也會產生惡念,壞人或許也有片刻的善意,誰都不可能是非黑即白。” “我只需要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堅持我自己就好。” “而且過于關注外界的看法,不會活得很累嗎?”云苒側目看她,“那樣太容易走進一個死胡同了,傷害你的人只會越過越好,而你永遠陷在里面,不會太不甘心嗎?” 云苒不知道賀思甜身上發生了什么,但也能從細節猜出,她應該是被身邊的人傷害了吧。 賀思甜聞言,呆呆地看著她,又看向夜空。 過了很久,晚風吹來小聲的抽泣,吹到云苒的耳邊。 身邊的少女捂著臉,肩膀時不時地聳動。 或許讓她陷入死胡同的事情,在別人看來只是一些小事情,沒必要在意,邁過去就好,何必矯情的陷在里面,會認為她內心太脆弱了。 可是她偏偏就走到了那條死胡同。 好朋友的表里不一,暗地里對她的諸多嘲諷,攤牌后的誣蔑,一步步把她逼到了那條死胡同。 她就在那條死胡同里蜷縮著,一直不敢踏出去半步,不斷用折磨自己的方式,來懲罰自己的愚蠢。 壓抑的哭聲越來越明顯,在外面打掃衛生的黃朗,糾結地看看廚房的方向。 一個是賀隊長的meimei,一個是賀隊長的神秘朋友,他是要裝作不知道,還是告訴賀隊長他meimei疑似被他的神秘朋友弄哭了? 賀隊長對他有恩,神秘大佬又很厲害的樣子…… 在黃朗糾結萬分的時候,賀謹言已經洗好碗,從廚房出來了。 他站在下面,望向很少在人前哭泣的meimei。 賀思甜以前不是沒有哭過,可是向來只會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哭,從來不肯對他們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能在云苒面前哭,應該是很依賴她吧。 賀謹言看向坐在meimei旁邊的云苒。 她的側臉弧線很漂亮,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里,看向賀思甜時,有種淡淡的柔意。 她伸手摸了摸賀思甜的腦袋,用清冷的聲音說:“想哭就大聲哭吧。” 賀思甜終于忍不住,抱住云苒,放聲痛哭。 聲音很大,但是并沒有傳到宅子以外的地方,因為賀謹言隔斷了對外的聲音,以免一些人聽到后過來查看情況。 云苒輕輕地拍著賀思甜的背部,沒有再多的言語。 她對賀思甜散發善意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她的任務對象,還因為賀思甜讓她想起了在天靈宗的日子。 作為一個掌門,她其實并沒有世人想像中的那么高大上,難以接近。 她經常要處理一些瑣碎的小事,發愁門派的資金,排解弟子的心理問題。 她的那個酒鬼朋友曾經說過她,活的太俗氣,一點也不像一個修仙之人的樣子,特別她修的還是應該冷漠無情,殺氣十足的劍修。 而她居然為門下子弟cao碎了心,甚至還給沒辟谷的外門子弟下廚,簡直沒有一點掌門樣。 可是云苒就是喜歡過這種有些俗氣的生活。 修仙的人各有不同,走的道也不同,她不覺得自己的心態有問題。 剛到那個世界的時候,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戾氣十足。因為是身穿,又沒什么實力,也因此受了不少苦,但是云苒也遇到了很多愿意對她伸出援手的人。 正因為有這些人,才讓她在修仙道路上有了不同的看法,不再為了這個世界的事情,痛苦的仇恨著,從而導致道心不穩,走火入魔。 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她辛苦的成就了天靈宗,可是對她而言,是天靈宗那些可愛的弟子們,成就了她,讓她最終成功飛升。 只是她忘了飛升后,會回到這里…… 耳邊的哭泣聲漸漸微弱,賀思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被她哭濕的肩膀。 “要一起看日出嗎?”云苒再次躺下去。 賀思甜點點頭,也躺下去。 雖然現在的天氣依舊很冷,溪水還結著薄冰,但是對兩人而言并沒有多冷。 可能是哭累了,賀思甜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睜開眼,就看到云苒的臉。 “太陽開始出來了。” 賀思甜看去,灰蒙蒙的天空果然出現微弱光亮,太陽緩緩升起,映紅整個天空。 “新的一天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