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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 ...” 她取出匣中的東西于掌心,忽而勾唇一笑。 玉匣內正靜靜地躺著一枝銀質的釵頭鳳,釵上并沒有鑲嵌玉石珠寶,造型樸素。 兜兜轉轉,這枝發釵,最后卻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案臺上的那盤殘棋保留在那里,仿佛是謝時與韓昭之間的恩怨。 識海中沉默已久的金色眼紋緩緩地睜開,嘆道:“你們最后,終究還是和我們一樣。” “是嗎,”韓昭拂袖收起那盤棋局,她淡淡地道:“但謝時不是你,我也不是琉璃。” 云不歸,或者說云不歸僅剩下的一部分轉動眼睛,看向案上的酒杯。 恍然間,他嘆了一口氣。 謝時的那一杯酒,分毫未動。 他心中已經存了死志。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第39章 月色朦朧, 樹葉翻涌。 亭臺之中,韓昭自斟自飲,咽下一口香醇的酒。 “... ...你想見一見琉璃嗎?”忽而, 她開口, 輕輕地問。 琉璃的一縷殘魂依托在留不得上,留不得在謝時的夢中受損嚴重,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從小鏡中出來過了。 韓昭并沒有告訴琉璃真相。 找到她的夫君, 是琉璃能活在此世的唯一執念。 琉璃記憶中那個模糊的云不歸, 并沒有殺妻證道,還是那個摯愛她的年輕人。 但韓昭還是這樣詢問云不歸,盡管那位曾經白衣劍君, 現在已經連人形都維持不得, 只在識海中化作一枚金色的眼紋。 云不歸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 他的聲音有些蒼涼,淡淡地說道:“... ...不必了。” “我沒有資格再去見她。況且現在的我,只不過是過去的一道影子,又何必讓她回憶起那些刻骨的恨。” “——我馬上就要消失了。” 也許琉璃以后會回憶起一切,但不應該是云不歸即將完全逝去的現在。 韓昭靜靜地點了點頭,她垂下眼簾:“既然如此,你打算現在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了嗎?” 既然自己不進六道,不入輪回, 那么唯一有能力為韓昭安排轉世的人已經很明顯了。 舉世之間,只有一人, 也唯有一人能做出此等經天緯地之事。 正是當今的天道——云不歸。 他化身為所謂的系統,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會韓昭適應修真界的一切, 并且讓她除掉謝時的心魔, 使三魂重歸原位。 可以說, 韓昭到現在為止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有云不歸在其中指引的影子。 可他又為什么,會來幫助自己呢? 云不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平靜地問道:“如果謝時殺掉了極情道子,當世的道子只剩下你們兩人... ...” “——你會,殺他證道嗎?” 韓昭緩緩地抬眼,月光盈盈地照在她的眼中,仿佛深潭一般泛起粼粼的波光。 我會,殺謝時證道嗎? 曾經的琉璃與云不歸,現在的她與謝時,道子之爭,三者只能存其一。 天道不顯,便會有魔脈震動,生靈涂炭,肆虐人間。 無論殺夫證道,殺妻證道,為的都是暗合天意,證得天道,是造福世間的一大樂事。 可即便如此,難道對方就不能恨嗎?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最后換來的,卻是冰冷澈骨,刺入心臟的一劍,與看似委婉,卻更加殘酷的拋棄。 曾經的她,那個言笑晏晏的阿昭,又如何能夠不恨? 酒樽內的圓月陡然破碎,漾起點點波光。 “... ...我不會殺了他。” 韓昭的長睫輕顫,神色卻無比的平靜。 “殺他證道,證得不過還是原來的天道。” 她恨他,但更加恨得,卻是這天道! “我要證的... ...卻是自己的道!” ——這便是韓昭與謝時之間,最大的不同。 恍然間,韓昭聽到云不歸發出的一聲嘆息。 那嘆息中有著懷疑,有著憂慮,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期待與欣慰! 也許他們,真的會為這世道帶來些許不同。 金色的眼紋在識海中散發出陣陣金光,云不歸的聲音驟然放大,分外肅穆。 “萬萬年前,在我飛升之后,便發現了此世的一個驚天的秘密。” “道子之爭——無情、有情、極情。無論哪一種道,哪一枚道子,最后證道的那一個... ...都會變為祂的道!” 韓昭的瞳孔驀地緊縮。 祂? 韓昭知道,這是一個令地府鬼仙都無比畏懼的存在。 她那時以為是祂是已經化為無情道的云不歸,但現在看來,“祂”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 ...”韓昭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醒了塵封在時間中的什么東西,“所謂的道子之爭,不過是一個騙局?” 如果最后沒有證得天道,那道子們之間的爭奪廝殺,就仿佛笑話一般可笑,都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裳。 “天地為棋,萬物為子。道子,也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云不歸的聲音平靜,但又有著深深的悲愴:“你以為白日飛升,便能跳脫棋局之外?實際不過是又入到一個更大的棋局,而棋手,始終另有其人!” 天地之間仿佛有一雙巨手,在籠罩著整個九域十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