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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墻鎖情深[清穿]在線閱讀 - 第105頁

第105頁

    “住持所言的緣為何緣?”

    “二世之緣,皇上可知,夢中非夢,實境非實?”

    “夢非夢?”

    弘歷像是被驚住似的,看著眼前帶著了然笑容的老僧,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皇上去尋屬于你的夢境吧,我們終會再見,屆時皇上便會明白貧僧確實在此等候多時了?!?/br>
    說罷深深一鞠躬,緩緩悄聲退去,獨留弘歷一人在原地仔細琢磨這住持的話。

    第102章 風波

    102

    回程的路途因皇后染疾以及太后年事已高暫緩了腳程,晃了幾日才抵達德州,德州知府一早里備好的御舟正停在河岸,宮人們有條不紊地將各位主子們的行李搬運上氣派的船上。

    枳畫與舒貴妃攙扶著富察昭婉慢悠悠地穩著身形登船,她本就疴疾難除,此番又是經歷了舟車勞頓,染上風寒。這俗話說病來如山倒,更何況瘦削嶙峋的她已經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病痛的折磨,才不過幾步路便已經腿腳發軟,搖搖欲墜,只得兩個人用勁撐著才能勉強支撐邁步。

    制造精美的巨大的御舟內給各位主子們的房間早已收拾妥當,枳畫替富察昭婉掖好被子,起身徑直走到桌前倒了杯guntang的熱茶,讓皇后暖暖身子。此時雖是三月草長鶯飛季,可這春風仍是帶了些寒意,吹得富察昭婉的手指冰涼滲人。她將guntang的茶杯捧在手里,讓暖意傳遍手心,抿了一口,唇齒間茶香的芬芳蔓延開,是皇上最喜歡的龍井。

    “枳畫,咱們還有幾天回京?”

    枳畫一邊忙著整理疊好的衣物,一邊心里算了算日子回話。

    “若是像這幾日的速度,怕是得月底才能到了?!?/br>
    “月底啊——”

    富察昭婉聲音輕地像是從遠處隨風飄來似的,她輕輕嘆了一聲,太快太弱以至于連枳畫都沒能聽清,只是看著自家娘娘越發虛弱的身子和蒼白的臉,枳畫的心里也跟塞了黃連似的,苦澀卻又無能為力。自己不知道躲在角落里哭了多少回,卻也要在娘娘面前裝作沒事的樣子讓她寬心。

    “月底的話……回去應該就能看見長春宮的茉莉開花吧。”

    她輕輕柔柔地說著,整個人顯得平和又溫婉,像一幅慈憫又柔美的畫卷,只是毫無生氣。

    “是啊,娘娘最寶貝那些花了,您讓寶嬪娘娘替你蒔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顧好?!?/br>
    枳畫清了清嗓子,咬牙咽下嗓子里的哽咽,故作輕松地沖著富察昭婉俏皮地炸了眨眼。仍能聽見外面木質地板上匆匆散亂的腳步聲,來來回回地搬著東西,可枳畫只覺得屋里一片寂靜,靜的叫她不免心底發慌。

    “雖然顧薌平日里最是不拘的,卻也是最細心的,不論是照顧花,還是——”

    富察昭婉突然一頓,待到枳畫意識到向她投來好奇的眼神時才回神。

    “本宮知道,她都能做的好,也能比本宮做的好?!?/br>
    枳畫沒怎么聽懂富察昭婉語序有些混亂的話,只是能聽出來她話里有話,還不等她細細琢磨,便被皇后娘娘使喚去煎藥,只得匆匆趕去催人。

    直到很久后,當她再憶起那日皇后娘娘的話時,才猛地驚醒,娘娘未曾說出口的那句話究竟是什么。

    夜幕籠罩河面,龐大的御舟劃過黑暗行駛在河道。

    “吱呀——”

    木質門被輕輕推開,富察昭婉側頭映著微弱的燭火認出深夜來的人是舒貴妃。她有些反常,不復從前挽著精致的發髻,一絲不茍,反倒是額前幾縷碎發散落。

    “亦舒,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富察昭婉看著亦舒神色不寧只身前來的模樣,擺了擺手將枳畫支了出去。

    亦舒站在陰影處,臉上不似從前般帶著和善的微笑,而是呆滯與麻木。幽幽晃晃的燭光將她臉部柔美的線條勾勒的愈發明顯,她緊繃的下頜微微顫抖著,像是咬緊了壓根強捱著什么似的。富察昭婉也沒開口,靜靜地坐直身子。

    詭異的寂靜在空氣中流竄,片刻后,亦舒抬眼對上了富察昭婉的視線。

    “皇后娘娘?!?/br>
    “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她的聲音微顫,似乎氣息極其不穩,被強烈的情感影響著。

    “當然記得,當年你我皆是孩提之時,常常在府里的后院里玩。那時連傅恒都還未曾出生,我們便已經相識了?!?/br>
    “是啊,十幾年了?!?/br>
    她輕輕說著,邁步越過富察昭婉,伸手推開連通甲板的木門。夜間料峭的寒風猛地竄進屋內,帶著些濕潤的氣息,激的人渾身一戰。亦舒邁步走上甲板,一動不動地佇立著。富察昭婉也勉強起身,慢慢挪到亦舒的身邊,她也沒有反應,只是自顧自往遠處眺望。

    一輪明月映在河面上,亮光仿佛在流動似的,朝遠處看去只能看見泛著漣漪的河面和昏暗幽沉的叢林。

    “我們還未曾相識時,我便日日被訓著,你的名字每日都能在我的耳邊被提起。母親從未給過我半分呵護和夸贊,只會埋怨我哪里做的都不如你。我們同是家族嫡女,可怎么卻是截然相反的命呢?”

    她眼神直勾勾盯著遠處,沒有焦點,語句雖是疑問卻仍是淡然的聽不出情緒起伏與波瀾。

    富察昭婉靜靜地聽著,只覺得刺骨的冷風吹得她心寒,她有些乏力地伸手撫上圍欄。

    “自我們相識起我就活在富察昭婉的陰翳下,積年累月成了我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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