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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若不是為了照顧使性子的顧貝而脫不開身,讓尚且年幼的顧寶一個人在大屋里獨自度過一夜,也不至于她發(fā)燒一整晚,到第二天才被發(fā)現(xiàn)。 她的寶貝女兒本該聰明伶俐,明辨是非,知曉善惡,何至到了長大成人的年紀(jì),還懵懵懂懂被一個老男人玩弄感情。 然而事實卻并不如陶粟所想那般,顧寶踧踖不安地看向屋外,心不在焉小聲問道“為什么我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陶粟有些沒想到小寶兒會這樣問,她頓了頓,羞于將那些往事說出口,便苦口婆心道“他大你許多歲,同你阿爸是一輩的,當(dāng)你阿叔都綽綽有余。” “可是藺寬說我們不是親的,可以在一起。”顧寶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眸,“而且我不在乎年紀(jì),我其實……更喜歡他。” 關(guān)于兩人的年紀(jì)和輩分關(guān)系,藺寬早就午后攤來覆去講述過多遍,她心里都曉得。 她只是反應(yīng)慢,有的時候懶得思考,在別人的安排下得過且過,但不代表她就是個笨蛋。 既然齊達和藺寬都喜歡她,她又為什么不能從里面挑一個自己更喜歡的。 陶粟被堵得啞口無言,她并不會因此責(zé)怪女兒,只是突然莫名覺得有些悲傷,怪罪自己作為母親太過于失職。 顧寶見到阿媽傷心難過,一下子就慌了神,立馬擺手改換說法道“如果阿媽不喜歡他,那我也不喜歡他了,我可以和齊達哥哥在一起……” 熟料這句話也沒能讓陶粟開心起來,她看著迷蒙無知卻又乖巧可人的女兒,心頭傷感更甚。 另一頭,絲毫不知自己已被顧寶口頭拋棄的藺寬正被憤怒的顧川按在排道上暴打。 雨水落在他的臉頰,帶去了嘴角不少溢出的鮮血,他完全沒有想要招架的意思,就充當(dāng)一個本分的沙包,任由顧川出氣。 既然想要帶走人家女兒,又怎能不付出些代價。 不知過去多久,渾身濕透的藺寬已經(jīng)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透過越來越密集的雨簾,他看見陶粟撐著傘站在小租屋的邊上,而顧寶不知影蹤。 顧川在陶粟的示意下停手,他喘著粗氣,冷冷丟下一句“趕緊滾,別留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很快,陶粟和顧川進了小屋,屋門閉合后就只留有藺寬一個人待在濕冷無人的排道上。 他略微緩了緩身上的痛楚,雙膝下地跪伏在雨中。 在帶著顧寶回來之前,藺寬就已經(jīng)做好了徹夜硬跪的準(zhǔn)備,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不傷兩家關(guān)系的更好辦法了。 不遠(yuǎn)處有其他海民探頭探腦,顯然顧家門口發(fā)生的事引來了諸多關(guān)注。 藺寬抬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跡,任由雨水從他光滑的下頜處墜落。 好在顧寶并沒有看見,也幸好她沒有看見,這是他今晚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靜謐大屋內(nèi),顧寶聽了阿媽的話,一直沒敢出去看,徑直窩在排屋中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她躲在薄被底下,聽著夜半午時轟隆作響的雷雨聲,掩耳盜鈴般地心想藺寬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可是他還沒有來道別。 下著雨的深夜黑得要命,仿佛伸手不見五指。 顧寶心慌意亂,從被子里伸出頭來,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應(yīng)該去瞧上一瞧。 她撐起放在門口的雨傘,悄沒聲踩著撲打在腳面的雨花,沿著漆黑冷清的排道一路往前走。 今夜的雨突如其來得大,饒是在酷暑節(jié)氣也讓人覺得寒涼幾分。 搖搖欲墜的傘下,顧寶摸了摸光嫩手臂上豎起的汗毛,她繞過凸起的小租屋壁縫,借著夜間昏暗不明的天色光線,一下子就看見了正跪在雨里的那道修長人影。 正是藺寬,他還沒走! 顧寶小小地驚呼一聲,連忙執(zhí)著雨傘跑去。 她蹲在藺寬的身前,將他攏在傘下,語氣難免顯得有些著急“你怎么還在這里啊?” 藺寬渾身被雨打濕,就像是座立于雨中的雕塑,在看見靠近的顧寶后,他才漸漸挪動起僵硬發(fā)直的手腳來。 “寶兒,你怎么出來了?快回去……”大雨里,藺寬的聲音低啞得微不可聞。 顧寶一下子就體會到了什么是心疼,她移開雨傘,嘗試著將男人攙扶起來“你跟我進屋吧。” 她的身體嬌軟又溫?zé)幔缤溆暌怪械囊坏罒嵩矗A寬克制不住地往她身上偎貼。 眼看雨水快將顧寶的衣物都打濕,藺寬無論如何也硬捱不下去,順從地按著她的力道起身,一點點挪動發(fā)麻拐瘸的腿腳,攜著她向顧家大屋方向走動。 充盈著少女沁甜馨香的顧家排屋里很快生起了一個魚油小火盆,雨水帶來的涼氣頓時掃蕩一空。 顧寶尋來顧貝閑置在她這的寬大衣物和擦身的巾布,給只肯坐在門口邊上的藺寬送去。 他的情形比從海里撈出來也差不了多少,地上很快就凝聚起一灘積水,濕淌淌地倒映出兩個人重疊起來的人影。 “怎么不換衣服呢?”顧寶見藺寬只看著她,卻不動作,索性主動拿起布塊給他擦起潮濕的頭發(fā)來。 她身上沾了一些雨滴,昳麗有致的身段在單薄的衣物下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出別外好聞的香氣。 藺寬的頰邊映出淺紅,不知是受了風(fēng)寒,抑或是別的什么。 顧寶見他還是不換衣服,依舊穿著那身濕衣,漂亮的秀眉頓時蹙了起來,只差看不過眼,親自伸手去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