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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粟勉強吃完兩塊魚rou,碗里剩下的見之心中作嘔,怎么也不想再碰,連登山包內美味的牛rou罐頭都失去了吸引力。 正當她犯愁該怎么辦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顧川低沉的聲音“怎么了?” 男人的嗓音猶如神祗,陶粟聞言一下子偏頭望了過去,溫澄的眼眸中閃過求助意味“我吃飽了,剩下的吃不完了。” 少女說得很小聲,像是怕被其他人聽見,乖乖又怯怯。 陶粟從小到大很少在別人家做客,她骨子里本能認為留剩飯是不好的行為,會顯得特別沒有禮貌,可她真的吃不下。 “給我吧。”顧川把自己的空碗交給陶粟,接過陶粟那一碗剩魚塊開始吃起來。 昏暗狹窄的海排房內,男人大口吞咽著她吃不完的吃食,儼然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 就著破燈碗里的光,陶粟一手拿碗,一手托腮,津津有味看著顧川埋頭吃她的剩飯。 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吃她剩下的東西,但如今再次見到,她內心忽然涌起一股燙燙熱熱的陌生情感,帶有一點點甜絲絲的飽脹。 這份奇妙難耐的感覺,來自于見到對方毫不猶豫為她解決善后的舉動。 渾然不知的顧川吃完以后,拿著兩只臟碗出門去洗,順帶把陶粟帶出去洗漱。 顧家的海排房里有存放淡水的水缸,還有一只在某片廢棄建筑區海底被搜尋上來的不銹鋼舊水壺,都是男人近年往家里添置的。 換季時期,海上氣溫不高不低,吊壺里的水不用燒得太過guntang,隨便用溫水擦一擦身體就算清潔了。 他還為陶粟問母親討了身干凈的替換衣物,他們下午淋了好久的雨,身上的衣服雖幾乎被體溫烘干,但依舊潮潮麻麻,穿著并不舒爽。 見自家大兒子又是花費魚油燒水,又是討要衣料給他帶回來的女人,顧家阿媽下意識皺了皺眉,面色變得不大好看。 不過看看那些被顧川帶回來的米糧魚油,又想起先前說的陶粟在家里暫住一夜的事,她還是按耐住心疼,沒有多說什么,隨他使換。 多虧男人的大方,陶粟到新世界的第六天,終于能有溫熱的水洗臉擦身,還可以換上一套輕省的麻布衣褲。 衣褲料子難免粗糙,磨得陶粟肩胛和后腰處有些刺癢,可她心理上是真心舒坦,等什么時候能再泡個熱水澡,那簡直此生無憾。 等陶粟洗換一新從顧家海排房外圈廁所圍柵內出來時,整個人顯而易見變干凈了許多,披下來的長卷發在她肩頭千勾百搭,氣質溫婉可人。 “顧川,衣服要晾在哪里啊?”她面上被熱氣熏得紅撲,手里擰著濕裙子,是在擦洗時就順手洗好的。 一直候在外頭的顧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朝海廁頷了頷首“晾里面的桿上就好。” 海上廁所與海水相連,任何穢物都會直接落進海中,完全不會積攢下來,惡臭也幾近于無,且夜里風大,濕掉的衣物第二天一早就會干。 陶粟羞赧應了一聲,重新進到圍柵里,將洗干凈的棉裙底褲掛到桿子上。 條件如此,只能將就。 等她再出來準備同顧川一齊回屋時,男人卻將兩只洗好的碗遞給她,示意她先回去。 對方待在外頭自然是有事要做,陶粟雖然不聰明,卻并不傻,尤其分外善解人意,直接就猜到了顧川可能是要方便。 想到底褲好好地被自己隱秘晾在裙子底下,她露出一個笑,沒多問什么,聽話地徑直拿著碗和吊壺回去了。 這讓本想解釋的顧川松了口氣,誠如陶粟所想,他確實要用海廁。 大海空曠無垠,遠處傳來海鷹的嗷叫,皎潔的月光從天邊灑下,夜空云舒清朗,明天應該會是一個易于出行的好天。 進到廁所的顧川一眼就看見了被簡單搭在竹欄上的白色女士衣裙,他微微擰了擰眉,夜晚海風太大,裙子不夾牢實,很容易就會被吹走。 他將濕棉裙從桿上取下,預備幫陶粟塞掛得牢靠些,這時一塊巴掌大的白布從裙子中掉落,好險就要飄到底下的海水里,被男人及時一把抓住。 顧川定睛一看,認出了掌心中這塊小小的布料原本該是穿在少女何處的,偏生被他這樣沒有遮攔地抓在手里。 也不知想到什么,男人冷峻剛毅的側臉頓時一紅,襯著小麥色的肌膚并不明顯,手捧燙手山芋般將陶粟的兩樣衣物重新串掛到竹竿上…… 提前返回顧家海排房的陶粟對此一無所知,只見屋內顧家阿媽和顧洋已經重新收整過地鋪被褥,還給陶粟留出了一個空位,正好是在顧家阿媽身邊,與顧川顧洋他們隔離開來。 有了現成的鋪位,背包底下卷起來的睡袋和地墊就不用解下來用了,長者賜不敢辭,陶粟連連道謝著躺進了顧家的地鋪里。 這還是她第一次同好幾個陌生人睡在一起,在這樣一間充滿生活氣息的狹小海排房里過夜,對于陶粟來說體驗新奇極了。 沒過多久,顧川也進了屋,在確認陶粟躺好后,他熄滅了燈碗里燃燒的魚油。 沉悶的屋子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周圍只有或高或低的幾道呼吸聲,并逐漸變得平穩。 陶粟抓著胸前單薄的被褥,閉眼輕嗅室內空氣中屬于海洋的潮濕味,濕意夾雜著竹木輕微腐爛的味道,并不怎么好聞,但她卻聞著聞著就習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