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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什么時候?” “六月三十號。” 向考諍想了想,還有十天左右,就回:“行,老師。” 六月二十五號的飛機。 他媽給他發了很多條消息,問什么時候回,他盯著消息,眉頭皺著。 回了一句:七月一號回家。 下了飛機,打車回了靜安區,但沒有回家,而是隨便找了家五星級酒店,訂了個套房,行李箱甩里面。 然后將自己放倒在床上,任憑手機一道道提示音響起,他俱不理睬。 紀涵央到家的時候,就聞到家里鋪天蓋地的煙味,她的眉頭當即皺起來。 開了家里所有的窗戶通風,又皺著眉把落滿灰的茶幾擦一遍,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看著電飯鍋滿是因為沒有擦干凈而遺留下來的焦狀物,心口浮上一陣密密麻麻的心累。 去到陽臺上,就看到又堆了一層不見收拾的雜物,海綿拖不知多久沒有用過了,她去學校前在哪個位置,現在就還在哪個位置,甚至上面還有rou眼可見的蛛網。 紀涵央閉了閉眼睛,面無表情拿起來,在水池接了一桶水,洗了洗海綿拖,絞干水,從廚房到浴室,里里外外拖了一遍。 在她做好所有的家務時,紀偉才下班到家。 穿著舊夾克的紀偉看到紀涵央愣了一下,“央央,你回來了?怎么不提前和爸爸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他一邊換著鞋一邊問。 紀涵央淺笑一下,將剛剛所有的勞累全部壓下,“我認路的,爸。” “唉,別家大學生回家都有人接的,我家央央不能例外。”他脫下外套,露出里面老式藍的Polo衫,搓著手去廚房,“想吃什么?爸給你做。” 紀涵央嘆了口氣:“我在高鐵上吃過了,現在撐著呢,爸你別麻煩了。” 紀涵央想到什么,看了眼藥箱,他克莫司已經空了,但是不知道是第幾天空的,她嘆了口氣。 拉出抽屜,找出一張病例單和醫生開具的用藥指南,拿了件外套就出門了,“爸我出去下。” 她去藥店買藥,但不和紀偉說,因為說了會被他勸,然后找各種借口說自己去買,最后永遠不會落實。 所以慢慢的,這種事情,紀涵央習慣了先斬后奏。 反正買了回來,不吃就是浪費。 她走在路上,靜安區,這個低調的富人區,仍有吃不飽的窮人。 很難想象對不對? 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這么窮的人,生個病都要挑時間。 紀涵央自己都很難想象。 她捏著醫囑進了店,卻碰上了在柜臺結賬的向考諍。 她站在門口停了好一會兒。 直到向考諍偏過頭來,和她對上一眼,向考諍頓了一會兒,手握拳,遞嘴邊,輕輕咳了一聲。 聲音溫倦,帶著他一如既往的淡懶:“買藥?” 藥店的白熾燈亮堂,圈出他一身氤氳的朦朧,那一刻,向考諍似乎有些不真實。 像一場她期待許久的夢。 紀涵央不自覺點了點頭。 向考諍微微皺了皺眉:“感冒還是什么?” 紀涵央回過神來,走近他,把手里的醫囑一并遞給藥劑師,“要兩盒他克莫司。” 然后偏過頭去看他,向考諍人很高,她只能堪堪看到他的下巴,鼻尖是熟悉的清淡木質香。 似有若無,裊裊無終。 “給我爸買的。”她頭偏回來,回,下一秒偷偷去看他手里的塑料袋。 阿司匹林。 發燒了。 那為什么會親自跑出來買? 他又不是她這種拼命省錢的窮孩子,完全可以叫個跑腿解決。 藥劑師給她裝好了藥,讓她掃碼支付,她正要打開支付碼,向考諍的手機已經覆蓋上去了。 紀涵央頓住。 向考諍看著她,有些疲累,但還是逗她:“雇你。” 紀涵央:“?” “送我回個酒店,行?” 紀涵央:“ !” 但向考諍明顯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接過藥劑師的塑料袋,就拉著她的手離開藥店。 他的肩膀寬,給人一種很有力的安全感,他的背影永遠驕傲筆直。 街上霓虹連著夜。 他拉著她,只走到路邊,停。 紀涵央不解。 他手插回兜,歪著頭笑一聲,賊壞,“開個玩笑,還當真了?” 紀涵央看著他滿是調侃的臉,抿了抿嘴,“商家講誠信,我也講。” 向考諍頓一下,挑了挑眉,眼里勾起玩味,“哦?” “哪家酒店,我送你去。”紀涵央下意識想咬一下唇,又生生忍住,強迫自己冷靜。 向考諍笑了,手環胸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好啊。” 那副語氣里的壞腔調讓紀涵央無法不想入非非。 她吞了口口水。 又是兩個人的車后座,黑暗里,紀涵央局促地看著窗外,手指摳著袖邊上的紐扣。 向考諍撐著下巴對著她,紀涵央僵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去看一眼身邊的人。 卻只看到他緊鎖的眉頭,深閉的眼,以及眼窩處一片烏青。 不知怎么,似乎是因為生病的加持,所以今天的向考諍,身上的頹意更濃。 rou眼可見的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