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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院長,你可別小瞧了我們程老師,她是個潛力股。鄭向平笑起來,表情帶著油膩,再說了,多喝點白的,第二天干起活來才更有勁。 這人并沒有把老院長的話放在心上,繼續慫恿若緒:小程啊,我聽你這履歷,已經夠格高級職稱了。下半年會提申請吧。 說著,他把酒杯朝若緒舉起來。 到時候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直接給我打電話。你是夏院長的人,也就是我的人,來,再喝一杯。 評職稱這事是若緒的七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若緒說不定真要有求于他,可這會兒胃里火辣辣的,頭也開始發暈,她是真有點喝不下了。 就在她為難的間隙里,正席上的江予突然站起來,打斷了正在勸酒的鄭向平。 鄭主任,作為程老師的老同學,要么這杯酒我替她喝了,您看怎么樣? 包廂里瞬間鴉雀無聲。 十來秒后,鄭向平漸漸反應過來,干笑兩聲,試圖打圓場:這怎么好意思,秘書都說了,醫生不讓您喝酒。 鄭主任不必客氣。江予臉上是一副皮笑rou不笑的表情,語氣輕描淡寫的,那我也總不能讓人一直欺負我老同學,您說是不是? 第70章 致繁星 七十 江予的話音落下后, 飯桌安靜了片刻。 夏院長出來緩和局面:李主任,你看,總是勸我們程老師喝酒, 不光是我看不下去,江總也看不下去了。 被夏院長這么一說,江予前一刻引人遐想的話, 突然被劃入正常的見義勇為范疇。之后的大半個小時里,鄭向平果然沒有再找若緒的麻煩。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九點。 因為知道會喝酒, 若緒沒有開車。從酒店出來,她感覺頭有點暈, 昏昏沉沉的,吹了涼風也沒有絲毫緩解。 和夏院長和幾位教授告別后, 她跑到路邊的垃圾桶吐了會兒。 在若緒的印象里, 她已經很久沒喝這么多了。雖然在江予發話之后再也沒人勸她喝酒,可整個飯局的酒精攝入量, 顯然超過了她能承受的極限。 早在包廂里的時候, 她的胃已經開始一陣陣地翻涌。走到馬路邊, 汽車尾氣夾雜著塵土的味道撲面而來, 嗓子眼里的惡心感終于到達了臨界。她哇地一聲,一股腦吐了出來。 她真是難受得厲害,眼淚直往外冒。好不容易緩上一會兒, 腦子里又浮現出了鄭向平之前說過的話。一想起幾個月后評副教授說不定還得看這人臉色, 胸口又是泛起一陣惡心。 若緒感覺今晚是好不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緒低下頭,余光掃到了不遠處那雙精致、锃亮的皮鞋。順著皮鞋主人的長腿往上看, 然后, 她看到了江予冷然的臉。 男人筆挺地站著, 面色清朗,似乎剛才替若緒喝下的那杯酒,對他沒造成任何影響。他脫下了原本穿著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上,里面是淺色的襯衫。大概因為熱,襯衫的第一顆紐扣是敞開的,喉結突兀。乍看上去,儼然一位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 若緒有點懵。他不是已經和夏院長那群人走了嗎,怎么還在這兒? 面前的人問:吐完了? 狼狽的模樣被人看到,若緒有點不好意思:嗯,應該沒什么事。 江予遞來餐巾紙和水。若緒一愣,隨即接過對方的好意。 等她清理完畢后,眼前的人又問:回家嗎?我送你。 若緒做夢也想不到,今晚的最后,自己會坐江予的車回去。 江予開的車,是R字母開頭的商務用車,配有專門的司機。男人和若緒坐在后排,因為有旁人在場,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中途,江予突然升起了中間的隔板。司機的臉漸漸被遮擋住,后座形成了一個昏暗的、私密的空間。 若緒不明白江予此舉的用意。過了片刻,才聽到男人開口:經常把自己喝成這樣? 問得十分隨意,仿佛真的是在和老同學隨意地聊天。 若緒這會兒有些迷糊,又有些興奮,想了想,回答道:也不是經常。 江予目視前方:我以為程老師潛心學問,從來不摻和這些事情。 若緒無奈地笑:我也不想的,這不是身不由己嗎。 江予眼色沉斂,意味深長地問了個:哦? 若緒解釋:江總一直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可能并不清楚我們這些普通人的苦惱。 江予聽到這話,不動聲色地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女人嬌俏的臉上。光線昏暗,她像是一層蒙了輕紗的玫瑰,飽滿的雙唇嬌艷欲滴。 腦子里突然浮現出很久以前,他說她難看的場景。即便其中摻雜了少年人不為人知的復雜心事,可那樣與事實全然相背的話,他又是怎么說得出口的? 此刻,她略顯迷蒙的眼睛,醉意染紅的臉頰,以及那只要靠近就忍不住想親吻的唇,都異常動人。一股燥熱從心底最隱秘的地方竄上來,讓江予有片刻失神。 沉默許久,江予開口說話,聲線低?。撼汤蠋熑绻氲脑?,其實可以不用這么苦惱。 感受著話音里的曖昧,和男人溫熱的氣息,若緒先是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地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