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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簡怡打來電話,才結(jié)束了這股令人窒息的沉寂。女生清脆的聲音仿佛可以拯救世界:二緒,我已經(jīng)到酒店樓下了,你把房間號告訴我呀。 若緒啞著嗓子說了個數(shù)字,簡怡那邊大概撞到了什么,一驚一乍地嚎了兩聲,又恢復(fù)了正常的語氣:那我先掛電話了,等會兒記得給我開門。 不到十分鐘,簡怡便敲開了若緒的房間。她一手提著洗好的葡萄和青棗,一手拿著夸張的保溫飯盒。飯盒一共有三層,最底下還盛了排骨湯。光是將這些吃的鋪陳開來,就占了小半張桌子。 簡怡拿出餐具,坐在若緒旁邊:我媽擔(dān)心你不夠吃,每樣菜都裝了一點。 若緒看著豐盛的美食,有些發(fā)懵。燒雞翅、香辣蝦、醬燒排骨自己肯定吃不了這么多的。 她問簡怡:你呢,吃晚飯了沒有? 早吃過了鴨。 雖然簡怡不止一次在若緒面前吐槽過母親糟糕的廚藝,但在這一刻,若緒認(rèn)為這是近幾個月以來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 簡怡看著若緒饜足的表情,沾沾自喜的:我媽的手藝進(jìn)步了不少吧,她這小半年閑得慌,去報了個廚藝班。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的,女兒在家的時候不好好學(xué)做飯,孩子都去上大學(xué)了,才想起來要自我提升一下。飯做得好吃又怎么樣呢,平時連個鼓掌的人都沒有 聽著簡怡的話,若緒忍俊不禁,一個不留神,把舌頭咬到了。 咬得不是很重,舌尖卻麻木得一時沒了知覺。鉆心的痛像是電流一樣蔓延,連帶著酸楚的情緒在心底泛濫。 沒等她作出反應(yīng),淚水就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對于這樣的意外狀況,連若緒自己也感覺很詫異。她抹了抹眼角,想不著痕跡地將失態(tài)掩飾過去,結(jié)果,淚水卻變得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簡怡瞬間慌了神,連忙給人遞紙巾:若緒,你怎么啦? 沒什么,就是舌頭被咬了一下,有點疼。 若緒努力克制著聲音里的哽咽,眼淚卻越流越兇。 簡怡還是第一次見到若緒哭成這樣,她很認(rèn)真地問用不用去看醫(yī)生。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簡怡才意識到,讓若緒難過傷心的,根本不是咬舌頭這件事本身。 疼痛是一把利刃,將滿目瘡痍又縫縫補(bǔ)補(bǔ)的心墻劈開了一道口子。積壓了幾天的難過和委屈,終于找到出路,可以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想到若緒這段時間的遭遇,簡怡又是一陣心疼。她輕輕抱住面前的人,一邊用手拍女生的背:好了,不哭了。你媽不是都好起來了嗎? 若緒靠在簡怡的肩膀上,抽噎了幾聲,才悶悶地開口:我要失戀了。 失戀? 嗯,我和江予可能走不下去了。 簡怡感到驚訝。但很快的,她想到了網(wǎng)上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想到了兩人各自舉步維艱的處境,又對若緒表示理解。 換做是自己去經(jīng)歷一場如同海市蜃樓般的戀愛,她或許早已選擇了放棄。 簡怡沉默了一會兒,安撫地拍拍若緒:你想清楚了就好。 這天,簡怡沒有回家,而是出于對好友的擔(dān)心,在酒店里陪了若緒一整個晚上。 十二點的時候,頂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房間里黑森森的,只剩下中央空調(diào)沉緩的氣流聲。若緒躺在床上,聽著身旁輕緩的呼吸,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你。 沒什么好謝的。簡怡翻了個身,毫不客氣地將半條腿搭在若緒腰上,還記得高二那年,我爸出軌后和我媽鬧離婚的事嗎。爸搬出去的那天,對我來說就像世界末日一樣。我特別害怕回家面對他們分開的事實,一個人背著書包滿大街晃蕩,是你在學(xué)校后面的公園找到了我。 若緒在黑暗里看著天花板,沒有出聲。 后來聽我媽說,你知道了我放學(xué)沒回家后,也沒管第二天就是期中考試,一直外面找我,找了整整一個晚上。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聽著簡怡的話,若緒的淚腺又有了破防的架勢。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多愁善感,此時此刻,一切的言語都顯得多余。 她翻了個身,輕輕抱住簡怡,低聲附和道:嗯,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第57章 致繁星 五十七 因為馮佳薇的情況好轉(zhuǎn), 不再需要家屬待醫(yī)院附近以備應(yīng)付突發(fā)狀況,第二天早上,若緒退掉酒店的房間后, 住回了自己家。 早飯和午飯是程文晉和程俊楊送去醫(yī)院的,若緒負(fù)責(zé)的是晚飯。因為碰上下班的高峰期,若緒晚到了大半個小時。明明出門時還是朗朗晴空, 一轉(zhuǎn)眼,烏云將頭頂遮了大半, 風(fēng)嗚嗚地刮著,看起來像是要下雨了。 她托保安師傅將吃的送進(jìn)去, 又向主治醫(yī)師咨詢了馮佳薇的情況。在得知馮佳薇明天就可以轉(zhuǎn)回普通病房后,整個人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很快, 窗外已經(jīng)有雨落下來, 砸得樹葉噼里啪啦作響。若緒看了眼外面蒙蒙雨幕,原本想著打車回去, 可剛邁開步子, 便聽見病房外的保安師傅叫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