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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請問你哪位? 我是白洲。 若緒有些意外,自己和白洲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她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突然給自己打來電話。 沒等她開口表達疑惑,對方便說到:是這樣的。你還記得徐思佳嗎,就是高考英語考試前把你關酒店的那女生。因為那天的事,徐思佳找了她表哥來報復。江予剛才回家的路上被堵了,和她表哥帶的人干了一架,現在正在市中心醫院急診科躺著。 程若緒心里一沉:他傷得很重嗎? 挺重的,流了很多血,醫生等會兒說還要輸血。對面三個人干不過他,最后動了刀。 掛上電話,若緒的腦子里嗡嗡地叫著,仿佛良好運轉的處理器發生了短路。走回放映廳后,她拍了拍正沉浸在電影劇情里的林稚。 黑暗中,林稚清澈明亮的眼睛看過來,怎么了? 抱歉,我先走了。有個朋友出了事,這會兒正在醫院,我得去看看他。 林稚察覺到若緒神情里的慌亂,作勢起身:我送你過去。 不用,程若緒拒絕,我打車就好,醫院就在這附近。 今晚,林稚也是受害者。起初是簡怡和聞一渡放鴿子,這會兒又被若緒放鴿子。眼看電影還剩下最后半小時,如果因為自己而讓林稚錯過最后結局,若緒大概會過意不去。 林稚卻對她的拒絕充耳不聞,轉眼之間,人已經站了起來,走吧。 二十分鐘后,林稚將程若緒開車送到了北嶼市中心醫院急診科門外。 若緒非常緊張,這是在她身上極少出現的情緒。匆忙之中,她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向他道謝:今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請客,結果害得你電影也沒看完,改天有空再請你吃飯吧。我先去看我朋友了,回頭見。 林稚想說,等自己車停好,兩人可以一起過去看她朋友,也許還能幫上點忙。可沒等他來得及開口,程若緒便飛快地下了車,急匆匆地奔向急診大樓,轉眼消失在了夜色里。 *** 連若緒自己都不知道,讓自己心緒不寧的,到底是對江予的關心,還是愧疚。 按照白洲的說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徐思佳的糾葛,江予根本不會惹上這一連串的麻煩。從頭到尾,他都是那個不小心被卷入的局外人,而她才是始作俑者。 即便最近幾次見面,兩人大多是以不愉快的結尾收場。可如果江予真有什么事,程若緒將無法原諒自己。 按照白洲發來的信息,程若緒找到了江予在的診室。 她看見江予一個人坐在診室外的長凳上。男生白T恤的袖口染了血跡,左上臂包著厚實的紗布。人看著倒是精神,正認認真真地玩著手游。 絲毫沒有白洲口中虛弱無比、氣若游絲的慘狀。 大概是聽到聲響,男生抬起頭來,一雙幽深的眼睛望向程若緒這邊,目光定格了兩秒后,又繼續玩起了游戲。 程若緒的腳步頓住。 她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因為手上的傷,游戲玩得并不順利,江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才將手機塞回口袋里。然后,他重新抬起頭,認真地打量著程若緒。 走廊的燈是灰白色的,照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冷清。空氣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祁忍你認識嗎?他揚著臉,皮膚冷白。 因為身高差的關系,若緒很少有機會以這樣的角度看他。他下巴仰著,眼神里仍舊帶著桀驁。 他是誰? 徐思佳的表哥。上次在酒店里,那女的跟我撒潑,我動了手。估計她記上了,特地找她表哥來弄我。 程若緒沒說話。 江予定定地望著她,仿佛想從她表情里發現蛛絲馬跡。驀地,他笑起來:怎么,知道我打女人,看不起我? 若緒搖頭,睫毛垂下:那是她活該。 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奇怪。程若緒向周圍看了一圈,又問:白洲呢,剛才他還給我打過電話。 酒吧那邊有點事要處理,我讓他們先走。這里有你在就行。 哦。程若緒回味著江予的話,似乎有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她視線落在江予左手的紗布上,醫生看過了嗎? 看過了。剛才流了點血,簡單包扎過。說等會兒還要清創和縫針。 晚上八點半,是醫院急診科最忙碌的時刻,急診室的人熙熙攘攘。程若緒在江予的對面坐了下來,兩人隔了一條走廊的距離。 不遠處的窗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車頂發出紅藍色的光,在黑夜里顯得異常刺眼。 排了一會兒隊,終于輪到了江予,負責清創的外科醫生將兩人帶進治療室。醫生讓江予在中間的擔架床躺下后,揭開了他手臂上的紗布。程若緒一眼便看見了紗布上猩紅的血跡,和左手猙獰的傷口。 傷口的長度有十公分,劃得很深。兩頭已經結了痂,中間還有塊地方在慢慢滲血。 醫生仔細查看傷口后,讓護士推來換藥車。程若緒站在一旁,突然感到很緊張。見護士拿出針筒和縫皮針,忍不住問:醫生,會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