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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那里,什么都沒做,已經是鋒芒畢露。 這兩年圍在江予身邊的女人不少,不管是嬌小可愛的,還是性感張揚的,在面對江予的時候都有種出人意料的柔順與乖巧。然而,憑方煜辰的直覺,面前的女生,和柔順與乖巧哪個詞都沒關系。 就算有,那也是裝的。 見到江予這讓人耳目一新的獵物類型,方煜辰舔舔嘴唇,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你找江予干什么? 我有東西給他。 方煜辰聽完,注意到面前的人身后背著個鼓鼓囊囊的背包,他勾起嘴角:想給他送東西的女生多了去。你要送他什么,要么哥哥我替你把個關? 面對這回答,程若緒顯然沒有領情:他不在這兒? 方煜辰笑而不語。 那你知道他公寓的地址嗎? 知道啊。方煜辰一臉促狹,但我不能告訴你。 他低下頭,故意壓低了聲音:我怕他,如果讓他知道我敢隨便告訴女人他家在哪兒,我就玩完了。 程若緒沒接話。 別看江予哄你們小姑娘的時候好說話,生起氣來,可恐怖了。是會把人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種。 按照方煜辰以前的經歷,小姑娘總是會跟他軟磨硬泡好一會兒,試圖從他口中套出蛛絲馬跡。他雖然一貫沒什么底線,此時卻會異常堅持原則,原因無他,江予這人他惹不起,他認識的人里也沒幾個想惹。 出乎意料地,眼前的人特別通情達理。她哦了一聲:那我晚上再來。 撂下這句后,人轉身便走了。 方煜辰有些懵怔,眼睜睜看著女生和她那碩大的書包一同消失在了門口。過了一會兒,他才注意到身邊站了個人。白洲雙手插在口袋里,望著程若緒離開的方向。 她又來找江予? 方煜辰表情意外:稀飯哥,你認識? 就昨天,拿酒潑江予一臉的那位。 方煜辰一愣,看著白洲,語塞了好半天,才擠出兩個字。 臥槽! 此時的程若緒還不知道,經過昨天的事,自己在蘇荷酒吧已是聲名大噪。 她跟江予起沖突那會兒,除了同桌的人,附近卡座也有不少認識江予的朋友。大家對江予是怎樣的人保持著一致的認知:皮相好,性格和氣,不端架子,對誰都沒冷眼,但如果惹他不高興,絕沒有好下場。 說白了,就是看著像好人,其實骨子里冷漠傲慢又愛記仇。 當程若緒把那杯水潑向江予,氣氛在那一瞬間僵持住,周圍的看客甚至懷疑起江予會打女人。可當事人卻波瀾不驚地拿起另一杯酒,問:繼續潑嗎? 不在場的方煜辰聽說這事后,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快被震碎了。 晚上七點半,程若緒再次出現在酒吧。年輕光鮮的男女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肆虐的笑鬧被巨大的音樂聲蓋過。 程若緒穿著淺藍色的牛仔鉛筆褲,寬松的白色T恤,頭發扎起馬尾,簡單的裝扮與周圍的聲色犬馬顯得格格不入。左肩還挎了個和體格不相稱的運動書包,讓人有種她來酒吧寫作業的錯覺。 找到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若緒目光探視著周圍,連江予的人影也沒見到。 人群的喧嘩聲混合著搖滾的節奏,震得人耳朵疼。若緒不太喜歡這種吵鬧。她看了眼手機,時間才剛過半小時,雖然整個人如坐針氈,心里卻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今晚無論如何,她也要等到江予。 大廳里的人越來越多,氣氛已經達到沸點。若緒試著適應這股陌生的熱情。突然間,眼前黑了下來。五彩斑斕的燈光同時熄滅,仿佛有塊布從天而降,蓋住了人群喧鬧的火。 四周安靜了幾秒,緊接著,大廳正前方的舞臺上,黃色的燈光亮了起來。吉他手、鍵盤手和鼓手已就位,樂隊正中央站了個人,抱著立式麥克風,是江予。 吉他輕柔的前奏聲響起,像是一針迷幻劑,讓人群不約而同地屏息以待。 然后,清冷中帶著野性的少年嗓音傳來。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And it was called Yellow. 聲音緩緩道來,是咬字很準的英式唱腔,磨砂的質感中似帶著隱忍的深情。雖然對他這樣無所顧忌的人來說,隱忍和深情四個字,也許從未存在于他的字典里。 臺上的人一共唱了三首,演唱結束后,江予跟一旁的吉他手交談了幾句,便將麥克風歸還到對方的手中。然后,他大步走到舞臺左邊,一躍而下,徹底隱沒在了黑暗里。 程若緒有些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來找人的。 繞了小半圈,最終在舞臺后的走廊堵到了江予。 男生細碎的劉海梳到了腦后,露出濃眉和深邃的桃花眼。眼神平靜,帶著股肆意的囂張。 見到程若緒,他勾起薄唇,低下頭來。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昏黃的燈光下,程若緒看見了他眉宇之間那顆很淺很淺的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