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看的產檢單子，你之前生過一個孩子，是誰的？”陸承宣也說她生過一個孩子，按照時間來算，還真像是他的種。

    “我是生過，但不是你的，我和你分手之前我就有了別人，是一個富二代，我本來想用孩子要挾他娶我，他說如果我生的是兒子就答應和我結婚，可是是個女兒，他消失不見了，我就扔在福利院門口了。”

    后面康倩得知云峰發達了，生意越做越好，可是她年紀越來越大，比不上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了，生活逐漸沒有保障，所以她才想用那個孩子做文章，只是那個孩子因為太小，已經去世了，她才想到領養云馨。

    云峰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原來康倩早就出軌了，他居然隔了幾十年才知道。

    “你怎么在親子鑒定上做的手腳？”

    康倩：“我買通了云笙幼兒園的保潔，收集到她的頭發，又收買了親子鑒定機構的主任老婆，幫我修改結果。”

    她做了雙重保障，一開始她也是忐忑的，可是她沒有想到那么順利，云峰居然相信了，起初幾年她也怕會發現，所以很老實，后面云峰根本不管她，她也就放肆了許多。

    云峰：“你和陶金是怎么回事？”

    康倩被凍的牙齒打顫，說話聲音又小了點，“他拍到了我和別的男人的照片，用照片要挾我盜取公司機密，他答應我弄垮云家之后就和我結婚，他拍了我的視頻，我是被逼才幫他的，峰哥，我心里啊——”

    “閉嘴，我不想聽這些。”云峰緊緊地攥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頭，眼神冷戾，“最后一個問題，盛愉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康倩瞪大眼睛看著云峰，面容猙獰，急忙否認，“沒有，和我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盛愉出事的時間太巧了，康倩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云峰不得不懷疑盛愉的死。

    “沒有，峰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害的盛愉，我不敢的。”康倩伸手想拉云峰，她又冷又疼，她感覺自己要死了。

    云峰扔開康倩的頭發，后退幾步，“行，既然你不承認，那你就留在這里等死吧。”

    “不要，峰哥你答應了救我的，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康倩伸長手去夠云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這里這么黑，還有老鼠跑來跑去，她什么時候這么慘過，她不想死在這里。

    “不想死就說實話。”云峰背對她站著，面容冷峻，沒有一絲的不忍，這是他第一次這么狠。

    “我說的真的是實話，我沒有害她，我沒有……”云峰對盛愉的感情，康倩再明白不過了，如果云峰知道，她一樣逃不過一死。

    云峰不緊不慢，“既然你不說，我也懶得聽了，剛才我在附近看見幾條野狗，你能讓野狗飽餐一頓也算是贖罪了。”

    云峰懶得和她磨，揮了揮手，保鏢收掉了燈，倉庫又恢復黑暗，他們一齊往外走。

    夜色像是張開的血盆大口，能吞噬人所有的理智，她不想死在野狗的嘴下，她不想死。

    就在云峰即將離開倉庫時，康倩用盡力氣大喊，“是我，是我害了盛愉！”

    第80章

    聽到這句話, 云峰腳步微滯，呆在原地, 他仰起頭，望著天邊的星幕，他不知道頭頂上的星星點點是否有一顆是盛愉。

    男人被哀傷籠罩，天地寂靜，夜色中，有水光泛起了漣漪，響起了沙啞的嗓音，“阿愉，是我害了你。”

    如果你當初沒遇到我多好。

    幾個保鏢站在原地，低著頭, 不敢大聲呼吸, 誰也沒說話，這個時候，言語的安慰是最無力的。

    過了片刻，云峰轉身回到倉庫, 倉庫里的燈又亮了起來，康倩松了口氣，起碼, 她不會被野狗撕碎。

    “你是怎么做到的？”云峰的語氣毫無溫度, 像是刀刃一樣割在康倩的身上。

    這個案子, 不僅僅警方查過, 他也私底下查過, 連陸承宣也查過, 可是如果不是康倩承認, 他們至今都沒有查到一丁點線索, 都以為是一場意外，康倩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躲過這么多的探查。

    康倩縮了縮脖頸，“是我買通了那個貨車司機。”

    原來那個貨車司機雖然和自己老婆沒有孩子，可是在外卻有一個私生子，而且那個私生子年紀還不小了，當年車禍發生之前，就結婚了。

    結婚后不久因為癌癥去世，可是他兒子的老婆那個時候已經懷孕了，司機的兒媳婦還年輕，不想一個人帶著孩子受苦，而且這個時候兒媳婦才知道自己老公是私生子，不能接受，所以就想打掉孩子，司機不答應。

    司機老婆因為身體不好，兩人沒有子女，所有人都說司機是個好老公，卻不知道司機在外面早就生了個私生子，并且連私生子都有了孩子。

    司機不想家里斷了香火，兒子已經死了，他年紀大了，那個孩子是他唯一的香火，無論如何都要求兒媳婦留下孩子。

    兒媳婦和他談條件，要司機給她一百萬，并且以后每個月給她一萬塊錢撫養費，才答應留下孩子。

    可貨車司機家境并沒有多好，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一百萬，更何況每個月一萬塊錢，對于當時的人家來說是一筆巨款，就算可以賺到，全部給了兒媳婦，家里的老婆肯定就知道了。

    康倩是在醫院遇到準備打胎的兒媳婦，還有拉扯的司機，聽墻腳得知了這件事，所以她就萌生了那樣荒唐的想法。

    只要盛愉死了，她就可以嫁進云家，而不僅僅是得到一筆巨額補償，補償遲早都會花光，可是嫁進云家卻可以成為貴太太，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她答應給司機一百萬，后續每個月給兒媳婦兩萬塊錢，直到孩子滿了十八歲。

    這無異于一命換一命，即便司機在車禍中沒死，也少不了刑罰，可是當時司機心里惦記著他的孫子，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也活夠了，香火必須要留下，所以最終還是答應了康倩。

    那個時候康倩拿出了這么多年的全部的積蓄，又東拼西湊，向很多人借錢，湊出了五十萬，答應等事成再給司機兒媳婦剩下的一半。

    司機也怕康倩言而無信，畢竟是用性命換來的，所以寫了一封信當著康倩的面交給了兒媳婦，卻不讓兒媳婦打開，告訴兒媳婦，如果以后康倩不給她錢，就打開這封信，如果康倩信守諾言，等孩子滿了十八歲就把這封信還給康倩。

    *

    “陸總，這就是那個司機給肖芳留下的信，肖芳不知道里面寫了什么，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康倩要給她錢，只是聽司機的安排，有錢能度日就行。”

    姚江查到康倩每個月都給一個美容院充值兩萬元，不多也不少，并且持續了多年了，這才起了疑心，查到了司機原來還有一個孫子。

    他知道陸承宣對這件事很重視，所以也不等明天上班，連忙來了陸家，在書房里，姚江說了他所查到的，并一些猜測，把當初司機留下的信遞給了陸承宣。

    “肖芳說她這些年沒見過康倩，只是她在美容院上班，康倩定時打錢給她，而且明年肖芳的兒子就成年了，不用再打錢了，幸虧您今年想起查這件事，如果等到明年，這封信還給康倩，就沒有了證據。”

    肖芳也說等明年兒子考上大學就和兒子去外地定居，不再回寧城，她也猜到這筆錢可能來路不正，可是肖芳孤兒寡母，如果沒有這筆錢，她的生活會很困難，所以她沒想太多，接受了康倩十幾年的轉賬。

    直到姚江來查，告訴肖芳可能涉及違法犯罪，肖芳一股腦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只是肖芳知道的太少了，也只剩下這封信可能有點用處，姚江也不敢打開，直接來到了陸家。

    歷經十七年的一封信封，早就老舊的發黃，信封上還有一些細小的霉點，陸承宣修長的指尖敲擊在信封上，他不用打開已經知道了結果，如果車禍案和康倩沒關系，兩人就不可能達成那樣的交易。

    只是他怎么都沒想到，會是因為這樣，如果不是他們查，也許誰也不知道被人稱贊的好老公，不僅僅在外面有私生子，連孫子都有了，那個司機的老婆至今也不知道。

    如果當初司機不是因為香火，不會為了孫子一命抵一命，造成這出悲劇。

    如果當初笙笙的爺爺奶奶不是因為香火，逼迫云峰和康倩結婚，也許事情也會和現在不一樣。

    香火在有些人的眼里就這么重要嗎？

    他要怎么和笙笙說呢？

    姚江先離開了，陸承宣一個人在書房枯坐，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

    “我都交代了，你救救我，我撐不下去了……”康倩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在流失，等身上的溫度沒了，她也會死了。

    她真的不想死，她已經把一切都說了，為什么云峰卻一句話都不說。

    云峰筆挺的站著，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他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康倩為了嫁給他，害死了盛愉。

    他卻反倒把害死盛愉的罪魁禍首娶進了家門，讓她錦衣玉食，享受榮華富貴，還用他的錢養著害死盛愉的司機的孫子，這些年，盛愉一定是恨死了他吧。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遇到康倩，也不該遇到盛愉，也不該聽爸媽的話，如果小時候那場病要了他的命多好。

    他就不用覺得虧欠爸媽，也不用遇到她們。

    是他釀成這場悲劇。

    “嘔……”云峰氣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來，嚇得保鏢連忙上前扶著他，“云總，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云峰抬手推開了保鏢，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血漬，他緩慢轉身，脊背垮了下去，雙眼無神，仿佛行尸走rou一般離開了倉庫，他要怎么和笙笙交代呢？

    康倩想喊，卻實在沒有力氣了，她到底還是撐不住，昏過去了。

    在云峰走出去后，保鏢詢問怎么處理。

    云峰咽下了嘴里的血腥，冷聲道：“送去醫院，別讓她死了。”

    一命償一命，可康倩不該死在這里，他要所有人知道康倩的罪孽，同時也是他的罪孽。

    云峰回到小區，站在陸家院子外面，里面燈火通明，隱約能聽到說話聲，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和諧的，而他如果踏進去，這樣的局面會完全崩塌。

    可是真相本就該告訴笙笙，笙笙她有知道的權力，云峰敲響了陸家的門。

    正好陸承宣從書房下來，順手就去了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兩個男人都愣了下，“爸，您回來了。”

    陸承宣知道云峰去了找康倩，看他的神色，八成已經得知了車禍案的真相。

    云笙聽見動靜也過來了，看見云峰的剎那臉色就變了，她看見了云峰衣領上的血漬，急切的問：“爸爸，您這是怎么了？”

    現在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云峰那就是“心如死灰”，是外界人能感受得到的絕望，那種情緒迅速感染著周圍的人，云笙的心口不安的跳動著。

    “爸爸，您別嚇唬我。”云笙總覺得現在的爸爸，比之前知道云馨云菡不是親生女兒時的反應強烈太多了。

    “爸，進來說吧，我正好也有東西想給你們看。”陸承宣拿出手中的信封，和云峰對視一眼，云峰就明白過來了。

    客廳里杜煙和陸章都在，本來是在看電視劇的，杜煙也知道了一些康倩的事，所以看著云峰還有點不自在，當初杜煙可是頭一個覺得云峰是渣男的人。

    “你們是有事說嘛，那我們回避。”杜煙拉著陸章就要走。

    “不用，也沒什么好瞞的，都是一家人。”這件事云峰不打算藏著掖著，遲早有一天大家都會知道。

    云峰和陸承宣的表情讓云笙有點害怕，尤其是云峰衣領上的血漬，她不知道是云峰的，還是康倩的，“到底怎么了？是康倩和您說了什么嗎？”

    這件事不是已經明了了嗎，還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嗎？

    云峰甚至不敢看云笙的眼睛，他偏著頭說，“笙笙，你mama的死，不是意外。”

    “您說什么？”云笙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的干干凈凈，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腦袋嗡嗡嗡的響，像是被人當頭一棒。

    陸承宣連忙站了起來扶住她，接過云峰的話，“笙笙，岳母的車禍是康倩指使的，她買通了貨車司機，才發生了那場車禍……”

    云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把錄音筆放給他們聽。

    云笙的身體搖搖欲墜，眼淚無聲淌了滿臉，哽咽著開口，“所以這么多年，爸爸不僅僅養著殺害mama的幕后指使者，連兇手的孫子也是爸爸養的？”

    第81章

    云笙這句話一出, 讓整個客廳都寂靜了，這是一個誰也不想面對的事實, 康倩用盡心機，幾乎讓這個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出現了。

    “笙笙，這是天意弄人，岳父也不想。”陸承宣緊緊地扶著她，讓她靠在他懷中，“這件事，要怪就只能怪康倩。”

    云峰得知這件事后，難受程度不比云笙低，這大概會成為一場噩夢，縈繞在云峰的后半輩子。

    “康倩呢？她在哪？”現在的云笙恨不得親手殺了康倩。

    “在醫院, 命懸一線, 要先保住她的命，才能把她送上審判庭。”唆使別人殺人是同罪，害死了盛愉和云家的司機，就是兩條人命, 云峰要康倩判死刑。

    云笙艱難的有咽了口口水，緊張的問：“爸爸，您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