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瞧著年少一些的是尉遲小將軍,他慣愛穿降紅,這奪目的艷色也著實襯他,少年生得瑰逸矜貴,顯得愈發(fā)貴氣逼人,默不作聲時,不免讓人望而生畏。 另一位公子親近人些,面上若有似無帶著笑痕,一雙桃花眼天生多情。 “小將軍許久未曾回京,如今怕是對京中生疏了,不若就由我作伴……” 尉遲小將軍臉上神色淡淡,不知到底有沒有在聽,眼神已然飄遠(yuǎn)了,看著就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這個時辰,他的小夫人在做什么呢? 桃花眼公子兀自淺笑,毫不在意,依舊溫聲說話,不卑也不亢。 熟悉小將軍的人應(yīng)當(dāng)曉得,他這番作態(tài)已是給足了面子的,以他的脾性甩手走人是常事。 聽他說話甚是無趣,小將軍心想,大好時光應(yīng)當(dāng)用來同阿宋玩鬧打趣才是。 他盯著廳外院落里的青石路出神,只見一道婀娜身影在郁郁蔥蔥的草木之間蓮步輕移,狹長鳳眸忽而微微瞇起。 “我的小夫人,要去哪里?” 宋清玹一愣,她倒沒刻意繞著他走,因是尋思著這會子有客,聊得暢快之際,他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她,就是看到了也應(yīng)當(dāng)不會喊她,那樣過于失禮。 誰曾想尉遲小將軍野慣了,就不是個遵循禮數(shù)的人,同人講話也要三心二意,失策失策。 “過來。”見少女猶在垂死掙扎,他不耐地開口。 宋清玹輕輕嘆息著轉(zhuǎn)身,對上他陰惻惻的目光,心里哀聲連連,從未見過如此難纏之人,又要磋磨上好一陣子了。 尉遲禁強勢摟過宋清玹的腰,不顧旁人,沉著嗓音問她:“說說看,去哪兒?” 她手里推搡著,不自然地挪開目光,對上一側(cè)一雙含笑的眸子,她愣了一愣:“陳御?” 陳御緩緩笑開:“宋姑娘,好久不見。”桃花眼沖著她輕佻眨了一下。 “嘖。”頂頂小氣的尉遲小將軍不爽了,他按著宋清玹的后腦勺壓在懷里,不許她眼睛亂看:“陳御史好似同我的小夫人是舊相識?” 陳御低笑:“是啊,曾經(jīng)算是同窗,沒想到這么有緣。” 微一頓,他狀似疑惑地問:“宋姑娘不是一直同沈丞相住在一處,如今怎么……”猛然捂嘴,懊惱地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多事了。” 故作不經(jīng)意的模樣,拙劣地令人發(fā)指。 聞言,宋清玹無言以對,此刻她就算埋在少年的懷里,頭顱也深覺火辣辣的,少年嫉恨的目光要將她灼穿了。 陳御真的壞極了。 他使壞完,桃花眼里的笑意溢滿出來,饒有興味欣賞了一番尉遲小將軍青紅白臉的模樣,施施然告退:“今日多有打擾,看樣子小將軍現(xiàn)下也不大方便,改日我再來相約罷。” 腳步輕快,不等回話掉頭離去。 “宋清玹!你……你不知羞恥!不守婦道!”少年氣壞了,一股嫉恨直沖頭頂,開始胡言亂語,張牙舞爪的模樣好似生生要吃了她。 她一個姑娘家的,竟然與男子同住一府!痛煞他也! 小將軍完全忘記了當(dāng)初在酈城,她也是這么與他同住的,就許他,不許別人,哪怕是從前的事,也記恨上了。 “御史?陳御竟然當(dāng)了御史么?”那是曾經(jīng)她爹爹的位置啊。 少年生氣之余抽空琢磨了會宋清玹的臉色,見她面色并無不快,繼續(xù)發(fā)難:“現(xiàn)下不許提別的,你給我好好說說,你是怎么與他同住的?” 她把玩著手指,訥訥開口:“唉,也沒什么的,就是同吃同睡罷了。左不過一張桌子一張榻。” 極俊俏的少年聞言倒吸一口冷氣,松開掐著她纖腰的手,緩緩壓住自己的胸口,快要喘不上來氣,語氣微弱艱難開口:“阿宋,你莫要哄騙于我,我受不住的,我會死的。” 見狀,宋清玹連忙幫他順氣,溫言軟語:“唉,別急別急,我就是故意氣你的,我們自然是各住各的。” 他明明受不住,偏生還是要問:“抱過么?親過么?”極其緩慢地深吸一口氣,免得等下氣暈過去:“親過哪里?” 宋清玹嗔怪地睨了他一眼,靈動的眸里含情似水,好似藏著一捧甘泉。 尉遲小將軍愈發(fā)心痛,明明是他的,怎生就讓別人碰了去? 這么一個水靈靈的姑娘擱在眼前,懵懵懂懂不曉得自己的好,他這個做夫君的又不在,還不是只能被人哄騙了去,藏嬌于府邸,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生生要嘔出一口血。 見他臉色越來越黑,一副如同就要天崩地裂的樣子,宋清玹手上動作更加輕柔:“齊家小姐是我閨中密友,約我今日小聚,你放我出府,待我回來慢慢同你說可好?” 他都悶氣成這副樣子了,她竟還想著出去玩?!分明沒有長良心。 少年幽幽看著她:“好哇,你去罷,回來替我收尸即可,我也沒什么乞求,只盼著你將我的尸身燒成灰燼,記著日日掛于脖頸,我這一生也不算白活了。” 語氣涼涼:“你莫要害怕,只是為了方便我死后還能盯著你,防你紅杏出墻。” 云層遮過日輪,恰巧此時從外頭刮進一道冰冷的風(fēng),空空蕩蕩的正廳里陡然陰冷下去,屋檐鐵鈴叮咚作響。 宋清玹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難看極了。 “嗤。”尉遲小將軍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