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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吧,已經是秋天了。” 距離原定的婚期不足半月,臨行前顧晏曾答應過她, 一定會在那之前趕回來——陸思妤對此深信不疑。 “阿娘那邊可還正常?” 事發后許氏一直滯留于廣濟寺, 因為怕顧恒暗中派人盯梢, 這段時間母女倆的通信都是依靠顧晏的影衛進行的。 “小姐放心,一切正常。寺里有覺丹大師坐鎮, 他可是聞名四海的得道高僧,太子……陛下不敢亂來的。” 想起顧恒已經榮登大寶, 阿念別扭地改了口。 “就是夫人擔憂您一個人, 多次跟影衛說想下山……” “絕對不行。” 陸思妤堅決地說:“現在下山就是羊入虎口, 我一個人遇險總比兩個人都遇險強。” “呸呸呸, 小姐說什么呢。”阿念急了, “什么險不險的……文武百官都看著,陛下就算是看在他們的份兒也不會對侯府動手的, 小姐肯定會平安無事。” “但愿吧。”陸思妤苦笑。 顧恒現在是皇帝, 擁有最高話語權, 只要他想,隨便尋個由頭都能對付她。 “誒、你們干什么!” 主仆倆的對話被前院傳來的巨響打斷,陸思妤慌然起身,沖出院外。 一群帶甲士兵破門而入,正和定遠侯府的府兵對峙著,雙方劍拔弩張,惡戰一觸即發。 “怎么回事?” 老管家流著冷汗,走近回答陸思妤:“小姐,這群人突然闖進來……” 陸思妤厲聲道:“你們憑什么擅闖前線將領的府邸,眼里可還有王法了?” “王法?” 禁軍的領頭人是前不久剛從嶺南回來的張峻,看到陸思妤,他獰笑道:“陛下就是王法!” 他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露出臟污的黃牙。 “陸小姐大概還不清楚吧?定遠侯和夔王臨陣倒戈,在雪狼谷一戰中故意誘導我軍步入敵人陷阱,導致十萬大軍被坑殺谷底——本將軍今兒正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捉拿通敵叛國之徒的家眷啊!” “什么?!” 雪狼谷……十萬大軍……通敵叛國…… 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陸思妤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整個人如墜冰窖,呼吸似乎也跟著停止。 “不可能!我父兄和夔王自五月南下以來,收復六座城池,退大朝軍隊千里之外,陛下怎能亂扣罪名!” “就憑他是陛下。” 張駿記恨著先前顧晏參他的那一筆,對定遠侯父子也恨得牙癢癢——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他怎么會被發配到嶺南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苦?還平白讓那么多人看了笑話,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對他冷嘲熱諷。 如今親外甥登基為帝,他重新掌管了兵權,腰板挺得比以前還要直。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像你父兄那等卑鄙無恥的賣國賊,就應該碎尸萬段、斬首示眾……” 名為理智的弦“啪”地斷裂,陸思妤奪過離她最近的府兵的尖刀,毫不猶豫地砍向張峻。 將門虎女自有血性,張峻小人得志的樣子令她作嘔,她就是不明白,陸家護佑郢國山河數十載,張峻一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孬種,有什么資格羞辱她的父兄? 這一刀又快又狠,張峻躲閃不及,被陸思妤砍在肩膀上,頓時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臭、臭丫頭……” 他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對禁軍下令:“還愣著干什么?把這些人全給我抓起來!” 禁軍都是真刀真槍的練家子,但侯府的府兵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顧晏的影衛,雙方人馬打在一塊,一時之間竟難舍難分。 但府里的侍衛在數量上根本不占據優勢,管家知道撐不了多久,對阿念吼道:“快!帶小姐先走!” “不行,我走了你們怎么辦?” 陸思妤立即反駁。 張峻都被她傷成那樣了,下的命令不是“殺光”而是“抓起來”,說明顧恒吩咐過要留活口——若是她跑了,府里這幾百號人才是真的沒有活路。 “敢跑一個試試!” 張峻看穿管家的意圖,對身邊的副將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薅住阿念的頭發,拔出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不想出人命的話,就乖乖束手就擒!” “小姐,別管我,你快逃……” 阿念明明嚇得腿直打哆嗦,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還是cao心著陸思妤的安危。 王爺留下的影衛個個武功高強,雖無法和這么多禁軍相抗衡,但帶小姐一個人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陸思妤咬了咬唇。 她又怎能真的棄他們于不顧? 這座府邸是生她養她的家,阿念、管家、灑掃庭院的小廝、膳房的廚娘……她走了,顧恒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都住手。” 陸思妤制停了還在抵抗的府兵和影衛。 “我跟你們走。” “臭丫頭,還算識相。” 張峻抬了抬下巴,副將便松開阿念,轉而拽著陸思妤的頭發將她拖到近前。 為報方才那刀的仇,張峻揚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狠狠摑上陸思妤的臉頰。 “小姐!!” 阿念和管家同時大喊,然而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當下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金尊玉貴的小姐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