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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他”指的自然是蘇言卿。 “這么多次了你還是無條件相信他嗎?若我晚來一步,你差點就沒命了知道嗎!” 少女驚魂未定,小臉煞白煞白的,顧晏不想嚇到她,可想到方才那把匕首只離她的咽喉一厘,心里后怕不已,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 到底讓他擔心了,陸思妤老實認錯。 隨著低頭的動作,染了鮮紅的白袍撞入視線,她這才想起來蘇言卿中了箭。 “對了,他怎么辦?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的,這箭上不會有毒吧?得趕緊讓大夫診治才行……” 鉗制住下頷的力度緊了幾分,臉被顧晏扭了回來,被迫和他對視。 “你在關心他?” 顧晏的眼神暗含怒氣,仿佛只要陸思妤敢回答“是”就要吃人一樣。 “不、不是……”陸思妤慌忙解釋,“他替我擋了一箭,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而且她還指望蘇言卿透露太子的計劃呢…… 但是顧晏不為所動,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因為他替你擋箭,所以你心軟了?” “你說什么呢!” 饒是陸思妤再體諒他患得患失的敏感心思,這下子也有些生氣了:“這和我心不心疼有什么關系?怎么說也是一條人命啊!” “……” 少女的臉氣得通紅,似乎覺得他不可理喻。顧晏沉默片刻,終究妥協—— 他挫敗地垂下雙肩,揚了揚手,立馬有幾個影衛憑空出現,將半死不活的蘇言卿帶下去了。 “放心,他死不了,我會請孫太醫幫忙治療的。” 他不會讓蘇言卿死的——蘇言卿沒有資格為阿妤而死,想以這種方式永遠留在阿妤心中更是不可能。 少年語氣沮喪,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凌厲的雙眉朝兩邊耷拉下去,活像一只遭人拋棄的小狗、不,是大型犬才對。 陸思妤不禁心軟,主動去牽他的手,放緩口氣:“太子準備對侯府動手了,我是出來套情報的,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中了陷阱。” 這話是真的,顧恒的喪心病狂遠超出想象,連當街派殺手殺她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所以弄清他準備如何對付定遠侯府刻不容緩。 “我不想他死也不是因為關心他。” 見顧晏還是神色郁郁,陸思妤把聲音放得更輕柔:“雖然不清楚他為什么臨陣倒戈救我,但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面前吧?如果他因為這一箭而死,那豈不是變成我害的了?” 聽完她的解釋,顧晏臉色稍霽,但還是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這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喜歡你唄。” “可我又不喜歡他。”少女嫣然一笑,“我喜歡的人是你呀。” 似乎沒預料到她會如此直白地當面訴說情意,顧晏瞳孔微縮,心里的躁郁一下子就被撫平了:“咳……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安撫了顧晏,陸思妤忍著刺鼻的血腥味,剛想和他商量后續事宜,因斷手之痛而翻滾不止的老翁停止呻.吟,身子一陣抽搐,口中吐出白的黑的不明液體,用僅剩的左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眼睛直愣愣地往上翻。 顧晏下意識地捂住少女的眼睛。 陸思妤緊張地問:“他怎么了?” “死了。”顧晏表現得十分淡漠,“咬碎牙齒里的毒藥——死士的常見手法。” “那可怎么辦?” 陸思妤顧不上害怕,拉下他遮住自己視線的手:“沒有活口,陛下會相信……” “你不用cao心這些。” 方才失去理智,情緒穩定下來后,顧晏注意到少女頸間有幾點殷紅——想想也知道是蘇言卿的血。 他皺起眉,抬起袖子想擦,又覺得布料粗糙,于是轉而用指腹抹去她脖子上的血痕,也不知是不是還在賭氣,動作談不上多溫柔,白嫩的肌膚經他不加收斂力氣的擦拭,泛起引人遐想的紅。 這時,追擊弩.箭手的府兵回來復命: “屬下無能,把人跟丟了。” “怎么辦,這下子一個人證都沒有了。”陸思妤沮喪地說。 “他既然敢當街行兇,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顧晏冷哼道:“即便把證據都呈到父皇面前,也輕易動他不得。” 張皇后出身將門,和定遠侯府這種綿延三代的后起之秀不同,張家是伴隨太.祖打下江山的開.國.元.勛,京城武將世家對其馬首是瞻,在軍中更是一呼百應,威望極高。 而皇后的兄長張峻仗著國舅的身份,這些年沒少在盛京為非作歹,但嘉寧帝始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怕的就是他掌管的那八萬禁軍。 為了制衡張家,先帝和嘉寧帝才會給予定遠侯府十足的榮寵,以期震懾日益囂張的張氏一族。 人數雖然不敵,但陸家軍長年征戰,在兵力上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加之戍邊將士唯定遠侯馬首是瞻,是以張峻雖有反意,但只要定遠侯府在一日,他便只能老老實實地當他的國舅爺。 而且…… 如今大朝蠢蠢欲動,兩國交戰在即,他父皇斷然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廢太子,導致朝中動蕩、民心不穩的。 但凡顧恒不那么偏執,他的儲君之位怎么看都是固若金湯、無人能動搖的。 顧晏眸色微沉——因為他和阿妤的婚事,讓顧恒進一步加深對他的忌憚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