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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桑葚微甜 婚期最終還是定在了立秋之后。 聽聞顧晏跑到欽天監大鬧了一番想把婚期提前, 偏偏那位監正大人是個犟脾氣,對卜算的結果深信不疑,任憑顧晏軟磨硬泡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還是嘉寧帝出面, 在幾個吉祥的日子里挑了八月廿六這一天。 圣上賜婚雖免去了中間一些繁瑣的步驟,但該有的禮還是要有。 既然婚期做不了主, 顧晏在其他事情上就格外上心。 郢國地處中原偏北,這個時節大雁剛從南方飛回, 飛往更北的地域。顧晏在雁群北飛的路徑蹲守了許多天,親自打下一對活雁作為納采禮。 不僅如此,下給陸家的聘禮也十分豐厚,遠遠超出迎娶王妃的規格。 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一箱接一箱、源源不斷地抬進侯府,短短兩條街的距離竟然搬了一整天還沒搬完, 負責統計的管事頭都大了。 陸思妤甚至懷疑顧晏該不會把王府的庫房都搬空了吧? “離成親還遠著呢, 他現在就搞出這么大動靜, 真是的……” 陸思妤坐在梳妝臺前任母親替自己挽發,銅鏡里的她柳眉微蹙, 嘴角卻不自覺地朝兩邊揚起。 “說明殿下對你上心呀。” 用翠釵固定好最后一縷頭發,許氏滿意地端詳著鏡中的女兒——小姑娘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夔王妃這個身份雖然重了些, 但有咱們侯府撐腰, 宮里還有貴妃娘娘幫襯, 而且殿下待你如此真誠——阿娘這心啊, 也就放下了。” 剛聽到圣上降下賜婚圣旨的時候, 她緊張得手腳冰涼,唯恐圣上將女兒指給哪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 或是許給某位皇子為妃。 是以得知賜婚對象是顧晏的時候, 許氏著實松了口氣。 顧晏這孩子她從小看到大, 身份地位自不必說,人品和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在侯府拜師學藝的這些年里從未端過皇室的架子,對他們夫婦更是尊敬有加…… 最重要的是,顧晏對阿妤很好,沒有比他更讓許氏放心的人選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顧晏明年及冠,按規矩應該前往封地就藩,阿妤作為夔王妃屆時肯定要跟著去的。 想到這里,許氏輕嘆道:“殿下的封地遠在通衢三郡,富庶歸富庶,可路途遙遙,往后一年也不知道能見幾次面。” 她越想越感傷——連生兩個男孩后才得來阿妤這么個心肝女兒,捧在手心里嬌慣著長大,半點苦都舍不得她吃,一轉眼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陸思妤連忙安慰道:“阿娘別為沒發生的事煩憂,陛下和玥姨愛子心切,想來會多留顧晏幾年,不會那么早讓他就藩的。” 還有一點她沒告訴母親。 如果前世在冰棺里看到的畫面屬實,那顧晏回京之后應該是登基為帝了,根本無需考慮就藩的問題。 但這一世…… 她的行為改變了前世的軌跡,父兄安在,顧晏也沒有遠赴塞北,那結局想必也會有所不同。 “說得也是,以后的事以后再cao心。”許氏又整理了下她的束腰,“快去吧,別讓你哥哥他們等急了。” 陸思妤眼睛一亮:“那我們就出發啦!天黑之前回來!” 前些天大哥答應帶她去莊子上摘桑葚,好不容易風波平息,今日終于得以兌現。 許氏朝她雀躍不已的背影喊:“桑葚性涼,莫要貪嘴啊——” 出了院子,兩位兄長果然等她許久了。 “你和阿娘磨蹭什么呢,我和大哥在這等老半天了。” 陸思齊牽著一匹小白馬,嘴上抱怨連天。 “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你這只懶蟲居然不乘車,改騎馬了?” “我好歹也是將門之女,騎個馬怎么了?” 陸思妤接過韁繩,朝兄長身后張望,卻沒見到最想見的那個人。 “顧晏呢?不是說要來?” “殿下有事耽擱了,讓我們先行。”陸思淵遞給她一頂帷帽,“春寒料峭,戴上吧。” 催情散的事雖然以方樂怡為主謀告終,但他們對背后真正的黑手心知肚明——經此一出,太子算是和定遠侯府直接撕破了臉,加之顧晏和阿妤定親,保不齊會刺激他做出更喪心病狂的舉動。 陸思妤沒有細想,接過帷帽乖乖戴上:“那我們先走吧!” 出城門,過七里橋,避開大道走林間的獸徑。 陸思妤很久沒有騎馬了,此刻左手握韁繩、右手揚長鞭驅策著身下的馬兒,酣暢淋漓地馳騁在偌大的林子里,竟讓她生出幾分快意江湖的錯覺。 陸思淵知她是在京中憋久了,也不阻攔,保持著視線所及的距離,和弟弟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 這條路他們已經走過近百回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京郊的莊子。 “徐伯,好久不見!” 陸思妤利落地翻身下馬,提前接到消息、早早候在門口的老管家被她的舉動嚇得不輕,又不能真的責備主子,話到嘴邊變成委婉的勸誡: “哎呦小姐,您這……騎術真好。但鄉野不比城內,道路難走得很,下次還是乘馬車來吧……” 陸思妤只聽見了前半句,自豪道:“是吧!我雖然懈怠慣了,但這騎術一點沒落下!” 徐伯:“……” 策馬疾馳蒸騰出一身香汗,陸思妤扯下帷帽,不料用力過猛,導致紗布被發釵勾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