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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臣女一向憊懶,實在是不精舞蹈。” 此言既出,席間有人捂嘴竊笑,方樂怡和蘇倩雪看在眼里,心里皆是一陣快意。 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 然而笑聲還沒擴散開,就聽見陸思妤接著說:“尋常的舞我確實跳不來,舞劍的話倒是稍微拿得出手。要是皇后娘娘不嫌棄,臣女愿意博眾一樂。” “你瘋了?!” 方樂怡沒想到陸思妤還留了這么一手:“不會跳就不會跳,什么舞劍,別開玩笑了!” “大、大膽!”張皇后也回過神來,厲聲呵斥,“豈有在陛下面前舞刀弄槍的道理?” “有什么關(guān)系?” 顧晏雖然還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淖耍劾锶计餹ongnong的興趣。 “本王倒是覺得舞劍比跳舞彈琴那些有意思多了。” 張皇后狠狠剜了一眼和自己唱反調(diào)的少年:“夔王說的什么話!刀劍無眼,萬一傷及陛下……” “無妨無妨。”嘉寧帝出聲打斷她,“郢國以武立國,與其學大朝附庸風雅,不如堅守老祖宗的根基。虎父無犬女,朕也想一睹定遠侯之女的風采啊。” 聞言,定遠侯捋著胡子哈哈大笑:“臣這幾個孩子里,就屬幺女最是貪玩,習武從來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只是些花拳繡腿罷了。” 對定遠侯來說,女兒想做的事就去做,他才無所謂丟不丟臉。 陸思淵和陸思齊可沒父親那么粗神經(jīng),擔憂地望向meimei——實在不行,他倆替阿妤上陣也可以。 “你們莫要小看陸家阿妤。” 在場所有人里,唯有顧晏相信陸思妤做得到。 “拿去。” 他解下隨身攜帶的寶劍,扔給陸思妤。 兩年前大朝派遣使者議和,談話間竟掏出匕首欲行刺嘉寧帝,好在當時顧晏也在場,眼疾手快制住暴徒,才沒有釀成悲劇。 這件事之后,嘉寧帝便特準顧晏持刀入殿,對七子的信任和寵愛可見一斑。 陸思妤接過顧晏的佩劍,在后者鼓勵的目光下拔劍出鞘。 “方小姐,奏曲吧。” 顧晏的力挺讓方樂怡更加肯定:那天拍賣場的女人絕對是陸思妤無疑。 不惜忤逆皇后也要幫她解圍,顧晏果然喜歡陸思妤嗎? 方樂怡不甘心地咬住下唇,重新坐回凳子上。 琴弦震動的瞬間,陸思妤嫣然一笑,纖白的手指緩緩握住劍柄,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表演。 起先的動作舒緩而有力,一招一式都和著拍子,緊接著速度加快,樂聲被迫跟著她的節(jié)奏變得激烈、急促。 方樂怡使勁渾身解數(shù),也只能堪堪跟上陸思妤。 提出讓陸思妤伴舞的人是她,結(jié)果卻演變成自己給陸思妤伴奏,偏偏嘉寧帝興致勃勃,自己要是敷衍了事,恐怕就與夔王妃的位子無緣了。 少女舒展著柔韌的身段,面龐蒸騰出蜜桃般的紅,額上薄汗順著臉頰滑落,晶瑩剔透,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她的招式雖缺乏殺傷力,卻極具觀賞性,動作規(guī)整,儼然是一整套行云流水的陸家劍法。 一時間滿室目光都追隨著她的身影,如癡如醉、沉溺其中。 凌空刺出最后一擊,陸思妤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還劍入鞘,向嘉寧帝拱手行了一禮—— “臣女獻丑了。” “舞得好!” 嘉寧帝撫掌大笑:“如此賞心悅目的劍法朕還是頭一回見,賞!該賞!” 那些躍躍欲試、想博得夔王關(guān)注的貴女們,在見過陸思妤的劍法后,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皆覺自己的才藝淪為平庸。 蘇倩雪更是恨得牙癢癢。 本意是想讓陸思妤當眾丟臉,誰料事與愿違,讓她出盡了風頭——經(jīng)此一遭,陸思妤在貴女圈的地位會更加穩(wěn)固,而自己依舊是個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 同樣失魂落魄的不止蘇倩雪一人。 蘇言卿圍觀了全程,目睹陸思妤執(zhí)劍起舞,心里像是空了一塊。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陸思妤毫無涵養(yǎng),除了家世和美貌,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現(xiàn)在他才明白,自己錯得離譜。 明媚、熱烈、耀眼。 這才是定遠侯府的嫡小姐,千嬌萬寵養(yǎng)出來的人間富貴花。 是他……是他蠢而不自知,錯把明珠當沙礫。 然而,當他終于明白的時候,這朵嬌花已經(jīng)不再屬于他了。 第18章 要說了嗎 宴會進行到后半,陸思妤已經(jīng)無聊到了極點。 因方才那番表演,不少世家公子過來跟她搭話,雖然兄長們一一替她擋了回去,但還是架不住有幾個特別難纏的。 “哥哥,我出去透透氣。” 她從座位上起身,跟兄長打了聲招呼。 知道她是受不了這些人的sao擾,所以陸思淵也沒阻攔,只叮囑了一句“別跑太遠”。 出了大殿,沿著長長的廊道直行至轉(zhuǎn)角處的望臺。 陸思妤將雙手搭上欄桿,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試圖趕走心里頭的憋悶。 她飲了幾杯果酒,此刻被微涼的夜風一吹,臉上的燥意退去,酒勁卻跟著上來了。 今天發(fā)生太多事了。 憑欄遠眺,她有條不紊地整理著思緒。 先是被皇后接連刁難,又遭到方樂怡莫名其妙的敵視,稀里糊涂表演了劍術(shù),惹來一身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