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被蘇檸攤開，“媽，我也是讀書啊。”

    “你不是說一張寫讀書，一張寫打工嗎，為什么兩張都是讀書？”

    蘇檸把紙條摔在地上，“你們騙我！”

    許文倩劉明同對視一眼，面色青白交錯。

    面對蘇檸的質問，反正已經被發現了，劉明同索性破罐子破摔。

    厲聲說，“什么騙你？”

    “本來就應該讓你弟弟讀書，你弟弟是男的，是我們老劉家的種，以后是要給老劉家傳宗接代的。”

    “你一個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什么，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

    “讓你讀書有什么用，還不是浪費錢！還不如不讀，盡早去打工賺錢，還能供弟弟讀書，以后弟弟發達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蘇檸嗤笑。

    “爸，照你這么說，那人活著有什么用，還不是會死？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而且，誰說了女人就一定要嫁人？”

    蘇檸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劉家，嗆聲，“什么傳宗接代，說得我們劉家像有皇位要繼承一樣。”

    每一個字，都戳在劉明同許文倩肺管子上。

    “你你你......”

    劉明同被許文倩扶著，氣急敗壞指著劉悅鼻子怒罵。

    “你這個混賬東西！”

    “好啊你，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去讀書！越讀腦子越有病，想的都是什么歪理，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要不是看劉悅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去參加競賽獲獎金，能拿錢回家，他才不會允許劉悅讀書到現在。

    現在還學會和自己嗆聲了。

    果然女人讀什么書！讀了書，心就野了不好管教。

    蘇檸嘲諷，“你們每次拿我比賽獎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蘇明同氣壞了，抄起身旁的掃把就要打人。

    “老子是你爸，說什么你就得聽什么，你還敢犟嘴？你怎么那么不要臉？看我不打死你這個不孝女！”

    劉悅身體弱，根本不是蘇明同的對手。

    蘇檸只能一邊避開一邊懟，“不要臉？”

    “你們聯起手來騙我去打工，到底誰才是不要臉？”

    劉明同最好面子，常因為她成績好四處炫耀。

    蘇檸料想他不會想在村里人面前丟臉，瞅準機會拉開木板門跑了出去，大聲嚷嚷。

    “打人了，我爸家暴打人了！”

    聲音很大，左鄰右舍開始冒出頭來。

    他們村子里圍墻很低，左鄰右舍互相能看得見。

    蘇明同面色僵硬，把手里掃帚丟下，從屋子里出來一臉笑呵呵的對左鄰右舍說，“沒呢，別聽孩子瞎說。”

    “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叛逆得很，說兩句就開始罵人，我就說她幾句就開始胡亂嚷嚷。”

    左鄰右舍看熱鬧看，聊了幾句，縮頭回去。

    劉明同看向劉悅，壓著脾氣說，“還不快進屋子來，讓外人看了不知道怎么笑話我家！真是丟我劉家的臉面。”

    蘇檸才不去。

    “我就在院子里待著，哪兒也不去。”

    說完，跑院子里拿了把椅子坐下，肚子餓得厲害，隨手抓了一旁晾曬的花生吃。

    劉明同許文倩也不敢強行去拉，怕那群見不得人好的鄰居出來看，丟面子。

    只能氣得半死的看著劉悅擱院子里曬太陽。

    回屋子哄劉方去了。

    “爸媽，你們不是說一定讓我讀書，讓我姐打工的嗎？”

    “現在怎么這樣了！”

    劉方快要氣死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姐在，學校里的同學暗地里罵我廢物，不如她。”

    “我同學的姐現在都給他們錢花了，我姐啥也沒給我就算了，還讓我被說！”

    劉方一臉晦氣。

    劉明同保證道，“放心吧兒子，劉悅一定會妥協。”

    許文倩也點頭。

    “我們家，你才是最大的，以后爸媽還指望你養我們。”

    都說養兒防老，他們自然要對唯一的兒子好，女兒有什么用？

    “我不給她錢，看她沒學費，怎么去讀大學！”

    “文倩，你把戶口本和她身份證還有大學錄取通知書藏起來，別給她看見。”

    許文倩沒意見的點頭，“好。”

    她又說，“不然，那錄取通知書撕了吧，這樣才安心。”

    劉明同不愿意。

    “不行，村里還有一大半人沒看到呢，他們這群土鱉，一輩子沒見過大學錄取通知書什么樣，我得留著好好給他們開開眼。”

    “讓他們看看我老劉家就算是個女兒，也比他們兒子厲害，我兒子，將來還會更厲害。”

    說完后，劉明同又道。

    “有這大學通知書在，到時候和王家要彩禮的時候，我們才好多要一點錢。”

    許文倩一聽，也覺得有道理，“那行吧，我藏起來。”

    她不覺得丈夫這么做有什么不對，畢竟她四十多年的人生中，接受的就是出嫁從夫，女兒就應該嫁人生孩子這樣的教訓。

    劉方聞言，放心了。

    “爸說的是，留著多要點彩禮錢，我想買那一款手機很久了，我縣里的同學都有，我沒有，多沒面子。”

    ......

    劉家人才不管劉悅死活，吃飯不叫她，睡覺也不叫她。

    他們已經篤定了，沒錢，劉悅遲早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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