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大理寺，這銀子老奴也不收了，但是老奴怕有些記不得了啊。”、“我記得藺國的紅樓只要是花魁的每晚接待的人都有個抄注名單，可是真？”凌子萩笑著問道。

    “真。”老鴇扯著嘴角賠笑，卻比哭還難看。

    “既然如此你拿來對外宣稱丟了不就好了？”凌子萩提醒。

    “對呀！”老鴇一拍手，笑盈盈地把凌子萩面前的銀子塞進(jìn)懷中道：“二位等著，老奴去去就來哈。”

    隨著老鴇的離開，雅閣再次陷入安靜。

    索性這件房子南北通透視野比較好，凌子萩匍匐在圍欄處百無聊賴地望著一層的歌舞，司炎修攥著指尖的玉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一曲完畢，眾人如雷貫耳的掌聲徹響之際，突然從一層后門處沖出來一名男子，垮著衣衫，袒胸露懷，一看就是趁著夜色在河坊后巷子風(fēng)流快活的主兒。

    他面色緊張東張西望片刻，突然呼喊道：“死人了，死人了，外面死人了。”

    緊接著從他身后沖出來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一見到一層的紅昭樓打手想也不想撲到打手身上就開始嚶嚶抽泣，應(yīng)該是被嚇到了，女子的身子還在不停地顫抖。

    一時(shí)間眾人安靜了片刻，掌聲也落下，再反應(yīng)上來的時(shí)候，整個一層已然亂作一團(tuán)，有的膽子大的想沖到后巷子里看熱鬧，有的膽子小的，連吃酒錢都沒扔下，轉(zhuǎn)身便往紅昭樓外面跑。

    凌子萩和司炎修對望一眼。

    司炎修指尖輕輕碰了對面老鴇的杯盞一下，發(fā)現(xiàn)茶水已經(jīng)漸涼，面色一沉，拉過凌子萩轉(zhuǎn)身朝紅昭樓后面的小巷子沖去。

    凌子萩跟在他身后，越過一個個人山人海，心中也是忐忑，茶水半涼就證明老鴇至少出去有兩炷香的時(shí)間，這么充分的時(shí)間，想弄死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

    紅昭樓后面的巷子有些昏暗，雖然有掌燈但是有些四角依舊是看不清楚的，故而個別特殊癖好的客人便選在這個地方體驗(yàn)他們所謂的「刺/激」、「新鮮」。

    凌子萩小跑地走過一處帶著幾分曖昧氣息的轉(zhuǎn)角，才看到巷子盡頭已經(jīng)圍滿了不少人。

    司炎修也懶得上去擠，直接拿出大理寺令牌，待百姓們自動讓出一條小道之后，他徑直朝案發(fā)地走。

    夜里，凌子萩的視力也不錯，但是畢竟是角落難免怕看差什么，她隨手花了幾文錢從一個路過小娃兒手中買了個燈籠跟上。

    當(dāng)暖色的燭光慢慢把角落照得透亮，她終于徹底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見一名渾身只著了一件肚兜和褻褲的女子斜躺在角落，渾身上下已經(jīng)瘦如枯槁，隱隱還能透過燭光看見女子腿部的青筋，她半閉合著雙眼，嘴巴長得斗大，幾乎要緊貼面骨的臉皮上長滿大小暗瘡，就像是一名風(fēng)燭殘年的老者披著一張少女的潰爛面皮般可怖。

    幸好不是方才的老鴇，凌子萩心里默念一句后，薄唇繃緊地望著女子的慘狀道：“她怎么變成這樣了？”

    司炎修沒吭聲，從懷中抽出手套戴上，準(zhǔn)備檢查女尸。

    第366章 雨夜欺奴（21）

    366

    “知州府辦案都讓讓，都讓讓。”

    司炎修的手還未靠近女子，身后就傳來一道男子的呵斥。

    緊接著知州府的周文禎跑了過來。

    起初因?yàn)橹車璋邓麤]認(rèn)出來司炎修，正準(zhǔn)備上前呵斥叫旁人不要動尸體時(shí)，才趁著凌子萩手中的燈籠看清楚正主，連忙拱手道：“原來是司大人。”

    司炎修頷首算是應(yīng)承，眸光掃過站在周知州旁邊一襲灰色粗布衣衫，外面掛著個半身皮質(zhì)護(hù)衣的男子，道：“那是仵作？”

    男子聞言，連忙上前對著司炎修作揖行禮道：“小的知州府張仵作見過大人。”

    司炎修點(diǎn)點(diǎn)頭，隨手把指尖的手套脫了，轉(zhuǎn)手給張仵作遞上道：“那就勞煩你看看現(xiàn)場還有..最好能給個死因出來。”

    “是。”張仵作也不推辭，接過手套走到女尸面前開始檢查尸體。

    凌子萩怕他看得不清楚，幫襯著把燈籠湊近些。

    雖然張仵作的能力不如伍郎中或者湯婆那般的熟練，可是他仔細(xì)的眼神和專業(yè)的動作都說明這個汳州的仵作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大約三盞茶的時(shí)間，張仵作褪下手套對凌子萩拱手感謝之后走到司炎修面前道：“大人屬下檢查完了？”

    “如何？”司炎修揚(yáng)眉詢問。

    “死者身體嚴(yán)重谷物匱乏，所以導(dǎo)致身型消瘦異常。”張仵作說著。

    凌子萩聽到他的話，眸光再次望著尸體，她想張仵作的意思應(yīng)該是死者眼中營養(yǎng)不良的意思。

    “還有呢。”司炎修又問。

    張仵作繼續(xù)道：“死者身上沒有明顯致命外傷，至于渾身上下的爛瘡，雖然已經(jīng)很是嚴(yán)重，但是也不致命。”

    “繼續(xù)。”司炎修又說。

    “繼續(xù)。”張仵作重復(fù)一遍，拱著的雙手微微用力，“死者為女性，年紀(jì)約在不足二十的樣子。”

    不足二十歲？

    凌子萩聽到這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這哪里像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姑娘，若真是如此她覺得這女子怕是被什么「妖孽」吸了元神吧，不然怎地這般蒼老。

    果然她能想到的，周圍百姓也想到了，已經(jīng)有不少圍觀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說什么汳州驚現(xiàn)吸人壽命鬼魅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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