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 心懷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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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正霆去了快半年,也是時候從潼關那地方回來了。招安不成,約莫是要以戰平順。紀殊眨了眨眼,湯勺撇著油沫的手慢了些許,但還是低下頭,一幅專心吃飯的模樣,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雖說紀正霆是他生身父親,可他對紀正霆還遠遠稱不上是牽腸掛肚的程度,但不知怎么,萬嵎似乎總覺得自己同紀正霆很是孺慕情深。 萬嵎指節叩在桌案上,緘默了片刻,冷靜而厲聲問:“你此前認識蕭祁珩?” 蕭祁珩便是聲貫朝野的六王爺。少有人直呼其名諱,萬嵎也從未在自己面前提過這個人,猛然間聽見這名字,紀殊不由得愣了片刻,仿若心虛一般低下頭喝湯,聲音卻定定的:“也談不上認識。他同家父交好,曾到家中議事,遠遠見過一面。” 他知道萬嵎想問什么,卻不知為何突然問此事。原先萬嵎憎他厭他,也不過是覺得他同紀正霆一樣,站在蕭祁珩一派,甘做茍且偷安之流。 屯兵動武則破財,一場大仗,若打上三五年,國庫亦得跟著緊張。徭役賦稅,自始難做,文官鮮出良績,俸祿也不免克扣。萬嵎向來不屑于主和之流,便是覺得這群人不顧邊疆百姓遭受外族欺壓之苦,只顧自己的烏紗帽聚寶缽,每每遇戰事即主張談和,將三兩郡主公主送去和親便萬事大吉,道貌岸然打著“戰則勞民傷財、和則萬事俱興”的旗號偏安茍活。 而蕭祁珩主和,雖朝廷還算不上是他的一言之堂,其勢仍遍布朝廷上下,足以左右政意。原先征伐戎盧時,他便時常從中作梗,援兵糧草供給艱難,西北征軍因此屢次陷于危難。隨后大軍征戰凱旋,他亦主張居安減兵,三言兩句將功勛帶過,封虛銜而削實賞,引得朝中武官上下怨聲一片,更不提萬嵎回城路上遇襲中傷,極可能也出自蕭祁珩之意。 萬嵎聽完,笑了笑,怒意漸漸攀上聲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同我說實話,我不會將你如何?!?/br> 紀殊沒由來心跳得厲害,他看得出來萬嵎已是怒極,但細細想來,嫁進萬府之后,自己也未曾做什么出格的事,勉強定了定心神,拿起帕子輕輕擦著嘴,故作自若問道:“他又怎么惹你了,你來拿我當出氣筒?!?/br> “你還在我面前裝?”萬嵎霍然站起身,又深吸了口氣,強壓著憤憤不平,“我捫心自問,雖一開始對你多有不足,可這么長時間你也清楚,別人家妻妾做賊一般時時刻刻得察言觀色,我何時給過你臉色看?你要出便出,要入便入,整個萬家誰敢在你面前拿喬?我對你如何,你又對我如何?” “我怎么你了?”紀殊越聽越摸不著頭腦。 萬嵎哼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眼神冰冷刺骨:“我竟是看不出來,你裝模做樣的本事也這么出神入化?!?/br> 紀殊見他這般反應,心里也揣著一口怒氣來:“你有話直說,別在這拐彎抹角跟我打啞謎。我行得正坐得直,做過的事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用不著跟你裝。” 萬嵎看到這幅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模樣,也壓不住了,眼神聲音中是壓不住的兇狠和失望:“上京營馳援潼關的大軍遇襲,難道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紀殊疑道:“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不必在這里假裝撇清關系?!比f嵎越說臉色越沉,“先前許鶴逝世,我和析梅前去守靈,軍書是過到你手上沒錯吧?” “軍書……?”事情過去了那么些日子,況且對紀殊而言還是件小事,他一下子回想不起來。 “賀勇親自送到你手上的。”萬嵎道。“親自”二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重。 一提到賀勇,紀殊便想起來了。那日荀太醫、趙琮俱在,因阮怡棠給他送麝香熏木一事,三人原本在說有關“消魂散”助藥的秘聞,陡然間闖進一個陌生男子,身形魁梧、腳程迅疾,當是習武中人,門外的丫頭攔都攔不住,紀殊也是著實下了一跳。 眼下萬嵎這般同他對峙,稍微一想便知了,軍文密要遭內jian泄露,以致援潼大軍遇襲,感情這是懷疑到了自己頭上來。紀殊亦扶著腰站起身,無名業火一簇簇熄滅,只余滿心悲涼,他嗤笑一聲:“你又憑什么說是我干的?” 萬嵎沉默片刻,即道:“接手過這份軍書的人,唯有你與蕭祁珩關系最近,此為其一;其二——”他頓了頓,面色更冷暗了幾分:“萬家有蕭祁珩安插的眼線,茹芳說,她親眼看見你將軍文謄抄本交給……纖澤。” 茹芳是謝夫人身邊的大丫頭,跟著老夫人時間長,靈巧能干,伺候妥帖,也兼管府中一些事務,算是家仆中較有體面的。而纖澤是跟著紀殊進府的丫鬟,仔細算起來,雖并不是紀府過來的人,但當時因紀殊陪房的下人少,萬家便同時采買了一些良奴,月銀都按照陪嫁撥發,因而纖澤也在西廂、南院兩頭做事,明里暗里看,都似乎跟紀殊撇不清干系。 萬嵎手下暗衛盤查出了纖澤的底細,她原是淳王王府中家仆所生,善察言觀色,手腳耳目俱佳,于是偽作假以良奴籍貫,被安插到萬府當“線人”。大半年時間來,別無他事,唯有泄密軍書一件,查到之后便被私審了。纖澤此前多次趁夜私自出府傳信,被周圍擊柝打更的老漢目睹已是確鑿之證,除此之外,她負隅頑抗,未曾透露關于六王爺的只言片語便在私獄中自盡而終。 蕭祁珩的手既然能滲入到萬府,想必這上京有名有眼的權貴重臣府上亦少不了“線人”,或則一人,或則多人,因當下知之甚少,尚不足為論。纖澤一死,萬嵎這才意識到蕭祁珩人勢之廣已然超乎他先前所預想,明面上已是權傾朝野,這暗地里可不是幾乎如遮天蔽日一般。如是所思,他看任何人都不禁要心生疑竇。 紀殊幾乎是愣怔了片刻,連譏笑也笑不出來了:“你信一個奴婢的一面之詞,也不肯信我?”現下纖澤死無對證,紀殊是否真的將軍文謄抄他本交付與纖澤,全憑茹芳一人所言。他的手下意識撫在沉墜墜的肚子上,往事一幕幕溫情在此刻仿佛盡數化為一場大夢,甚至還不如一夢,不過是他上演的一廂情愿的獨角戲、一個笑話罷了。 他真心實意當萬嵎是自己的結發夫君,而在萬嵎眼中,自己竟連一個丫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