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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菜一湯,空氣里辣香四溢,每盤菜都透露著誘人的色澤。 寧枝枝咽了咽口水,沉默著入座,給大家盛好米飯,正要動筷子,孟長安攔了一把。 “枝枝,現(xiàn)在吃不好吧?” 寧枝枝看著快到口的rou,十分敷衍道:“啊?難道鬼域吃飯之前需要先獻(xiàn)祭一下食物給過路鬼嗎?” 孟長安支吾半天,才不好意思道:“你不是說,你師尊要到了嗎?” 寧枝枝眼神在麻辣兔頭和水煮rou片之間來回漂移。 孟長安繼續(xù)道:“就是,我還是頭一次知道青女……她原來喜歡辣菜。以前從未見她偏愛過哪一個。” “要不,還是等她到了,一起吃吧。”孟長安說,“到時候殿下應(yīng)該也會來。” 寧枝枝一聽,這還了得。 四菜一湯,頂多就只夠他們?nèi)齻€人吃,再來一個都勉強(qiáng),還來一雙? 不行的,鬼王這種“不提前報人頭,踩著飯點(diǎn)突然來蹭飯”的風(fēng)氣,堅決不能助長。 于是,孟長安還在獨(dú)自忸怩,寧枝枝已經(jīng)開吃了。一邊吃一邊不斷給阿飯豎起大拇指。 阿飯如坐針氈。 捧著飯碗像是捧了一道圣旨,完全不去夾菜。 寧枝枝咽掉嘴里的東西,問他:“你來之前吃過?” 阿飯搖了搖頭,寧枝枝便強(qiáng)行把筷子遞到他手中:“那快吃,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有的吃還不趕緊吃,想想浦|東人民……” 沒人聽得懂寧枝枝的話,但都被她語氣里的沉痛和對糧食的珍惜震住了。 包括謝衍之跟孟長安。 于是,莫名其妙的,飯桌變成了四個人一起認(rèn)真吃飯。 氣氛溫馨里透著一絲詭異,他們吃著飯,就好像在對待自己的道。 這一刻,劍修,器修,鬼修還有不是食修的食修,都成了食物最忠實(shí)的信徒。 鬼王殿下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說好會出現(xiàn)的青女沒有見到,孟長安這小子倒是上桌吃起來了,旁邊還坐著一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 聽松君冷笑一聲,輪椅橫在殿門風(fēng)口上,不動彈。 寧枝枝吃飽喝足,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伸著懶腰道:“殿下回來的不巧,我們已經(jīng)吃完了。” 聽松君懶得搭理她,看向孟長安。 孟長安頓時嚇得打了個嗝:“殿下……” 聽松君笑:“你辦得好差事,不僅跟著一起吃,還吃的挺飽。” 孟長安羞愧低頭。 寧枝枝蹙眉:“誰告訴你,我?guī)熥鸾裢硪獊砹耍俊?/br> 聽松君怒極反笑:“耍小聰明?可以,明日開始都別吃飯了,你也嘗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鬼王殿下說完這段話很爽,覺得出了一口悶在胸中的氣。 然而面前坐著的幾人都毫無反應(yīng),甚至眼中流露出nongnong的同情,看向他,然后漂移著,落定在他身后。 聽松君皺眉,察覺此事并不簡單。 他緩緩地回頭,就看見輪椅背后站著個人,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傲雪凌霜地,瞪了他一眼。 鬼王殿下回憶起方才對寧枝枝放的狠話,忍不住縮了脖子。 青女竟然還沒換掉那一身紅嫁衣,這種場景下就顯得有些詭異。她繞過聽松君,問寧枝枝:“幻境里,他有沒有告訴你一些重要的消息?” 寧枝枝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師尊,不知為何心里竟然生出許多懷念和溫情。 她別有深意的看一眼孟長安,道:“只說了那個珍瓏棋盤里藏了jiejie們的骨灰,然后告訴我具體的位置。” 寧枝枝原以為說出這話,孟長安多少也該驚訝地看看她,可對方絲毫沒有任何反應(yīng),而是正在替鬼王殿下加油。 青女得了消息,眉頭一松。 她順著寧枝枝的視線望去,便明白了寧枝枝的疑惑:“成為鬼修會抹去剩下的二魂四魄,生前事記不得也是常事。”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師尊不去直接問孟長安,反而要讓他們進(jìn)了幻境。 她忽然有些懷疑這位師尊到底是為何轉(zhuǎn)為鬼修了? 但青女顯然對他們所有人的心思不在意,只仔細(xì)看了看寧枝枝一切安好,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聽松君終于回過神來,一把想要拽住青女,被她躲開。 鬼王殿下眼中醞著落寞,輕聲問:“你要去哪?” 青女背對著他,緊了緊拳:“不關(guān)你的事。阿梔若是少了一根頭發(fā),你提頭來見也休想被原諒。” 她說話的時候,一陣秋霜從院子里的草木上結(jié)起,一直延伸到腳下,然后霜?dú)鈳е杆偻嗜ィ褐谢謴?fù)如常,一切好像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半晌沒有人說話。 寧枝枝看著輪椅上的鬼王殿下把扶手捏了又捏,攥了又攥,終于,那金屬與木石合制的輪椅不堪其擾,斷裂在聽松君手中。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鬼王手里捏著一截扶手。 雖然有點(diǎn)好笑,但實(shí)在沒人敢笑。 聽松君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態(tài)。沒關(guān)系,追妻路他走了這么多年,又不是頭一次被甩下。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一念至此,鬼王轉(zhuǎn)向?qū)幹χΓ@回語氣態(tài)度都好了許多:“你方才說的珍瓏棋局,是在什么地方?” 寧枝枝想了想,也沒什么不能說:“應(yīng)該是竹溪孟氏,千秋小筑庭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