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她張了張口,煞白著臉, 再說不出一句話。 寧枝枝功成身退, 從蕭氏的酒桌上退出來, 坐在謝衍之身邊, 很不客氣地取了他的酒盞自斟自飲, 笑眼彎彎問在座的竹溪門人:“眾位瞧見了, 蘭陵給出了十足的誠意, 還不知道竹溪孟氏是什么意思?” 有人硬著頭皮:“還請蘭陵諸位稍安勿躁, 家主大人正在趕過來。” 寧枝枝還要順桿往上爬:“看來竹溪這是對我們蘭陵有些不滿意, 莫非已經有更好的門戶?桐丘江府是不錯,若是看中了江家的姑娘,我們自然沒意見。” 江氏折雪:“……” 那不還是我嗎! 竹溪門人們嘴有些笨,正誠惶誠恐道歉,門外傳來一陣大笑。 “蘭陵蕭氏遠道而來,是老夫來晚了,這便自罰三杯,給眾位賠禮道歉。” 話音落,人已經如風而至,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留著講究的文人胡須,飲酒時衣袖掩面,看起來是一副精通人情世故的正派模樣。 寧枝枝暗暗打量,腦子里莫名想到岳不群。 然后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嗓子。 謝衍之覷著她:“你要如何?” 寧枝枝揚了揚下巴,點過主座上兩位家主:“到這一步,我不用如何,看他們自己交涉了。反正,肯定能炸出個水花。” 事實上,她覺得這位竹溪家主孟澤進門時,應該已經聽到了他們所討論之事,那么他一登場的態度便是在隱晦的在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這事八成會敲定傳出去。 寧枝枝懶得再聽躺上兩位打機鋒。 她拽了拽謝衍之的衣角,低聲咬耳朵:“你吃蟹嗎?” 謝衍之頓了頓,搖頭:“你想吃便吃,幻境中的食物不過就是麻痹五感,吃個熱鬧。” 好事啊,技能讓她吃得開心,又能做到零卡路里,穩賺不賠好嗎。 寧枝枝放心了,開心地掀開了小罐子里的橙香醉蟹。 一盅蟹rou,陳皮花椒與切好的橙片紅黃相間,扒開蟹殼,便能看到橙黃的蟹膏流動,讓人食欲大振。 于是,其他桌偶爾飲酒時,寧枝枝在暴風吸入,一個人吃還不夠,還舀了一匙蟹膏極力邀請謝衍之:“姓謝的怎么可以不吃蟹,仙君,這絕頂美味,別錯過啦。” 謝衍之推不開寧枝枝造作的手,感受到她對于事物的真心喜愛后,心神稍一松動,不知怎么的,就著寧枝枝的手,便嘗了一口。 這個動作有些親密,超過了目前關系該有的界限。 寧枝枝手上一頓,看到謝衍之抿過湯匙,耳后有些發熱,莫名其妙不好意思起來。 她搖了搖頭,佯裝無事:“怎么樣,仙君,好吃嗎?” 謝衍之淺評:“尚可。” 他表面淡定,實則嘴里什么滋味已經全然不知,只覺得喉間莫名收緊,神識無意識地從湯匙一路追落到寧枝枝的耳垂上。 或許他是與蟹同醉了吧。 兩個人很快擺正姿態,一個繼續挺直了腰桿裝木頭,另外一個則有些食不知味地喝了一盅菌菇湯。 一場酒宴就在多方歡笑中走上了收尾階段。 果然不出寧枝枝意料的是,孟澤客套幾句后,便應下了蘭陵蕭氏的婚約之事。 兩個糟老頭大笑暢談。孟澤提議:“過幾日便是竹溪本家的豐登日,屆時晚上會有燈會,不如讓孩子們一起約著去玩玩,也算是相看一番。” 蕭老怪猶豫了一下,又扯著笑臉點頭:“嗯,還是孟家主想得周到。” 他又轉向寧枝枝囑咐:“你們兩個,便一道跟著小姐去吧。” 寧枝枝點點頭,有的玩熱鬧,也不錯啊。 折雪仙子原本一臉不情愿,聽到要讓寧枝枝跟謝衍之做她的隨行,頓時轉變了態度,高傲的揚著下巴,挑釁地看著寧枝枝。 似乎覺得自己終于比寧枝枝高了一等。 寧枝枝莫名其妙。 她覺得這姑娘徹底沒救了,懶得搭理,索性拜別這群煩人的蕭氏,率先跟謝衍之回到了竹溪孟氏安頓他們的落腳處。 …… 院中清幽,月色沉入池底。 一陣風拂過,激起波瀾,吹皺了圓月。 屋中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砸地的重響,緊跟著是孟松君的憤懣:“父親,您明知我心悅于青女,今日便是砸爛了兒子的腦殼,也不會答應與蘭陵蕭氏聯姻。” 案桌前的孟澤已經褪去白日里文武兩相宜的模樣,視線陰冷地看著孟松君,冷笑一聲:“心悅于青女?你倒是提醒了為父,有陣子沒往梅園里頭送人了。” 屋中一地狼藉,跪在地上的孟松君被碎片劃傷了手臂與眉尾,卻絲毫沒有顧及自己,高聲反駁道:“不,您不能!青女隨是收養來的,也算是本家人。老祖宗有規矩,不得用本家祭祀圣物。” “她算個屁的本家人,還比不上孟長安!” 孟松君情緒激動:“那就讓兒子娶了她,孟氏的少夫人,總不該流落至梅園。” 孟澤聽過這話,反而冷笑了幾嗓子。他看著自己這個癡情種兒子,越看越想笑,隨后抑制不住地發出一陣長笑。 孟松君皺眉:“父親笑什么?” 孟澤笑夠了,又冷了面,眼含嫌棄道:“笑我養了個好兒子啊,你可知竹溪孟氏為何能夠有今日在仙門這般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