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神園踩她,就像踩一只螞蟻,不盡興,也可以輕易弄死。 身體大概很疼,可似乎又沒那么疼,她還能試著掙扎。 神園覺得自己踩的不是螞蟻,而是膠蟲,彈性極佳,怎么踩都踩不死,只會不斷蠕動掙扎。 指甲深深陷入rou里,將疼痛轉移,可神園把腳挪到支氣管,一下子捏住命門,渾身上下快要爆炸,唐介甫和葉書重傳到耳邊的嘶吼變得極其模糊。 “呃……” 她終是沒忍住,聲音悶悶沉沉,像退潮時被海水無情沖擊的礁石。 擦干淚,準備繼續爬,還沒夠到晏又陵呢,林乘璇真不甘心就如此死去。 忽然,極短一瞬,晏又陵手指出現微微顫抖,快得像錯覺。 是幻覺嗎? 無論是海市蜃樓,虛擬幻境,無妄錯覺,都沒關系。 她只需要,需要一個信號告訴她,晏又陵依舊活著。 神園冷不丁,還真被腳下這蟲子擺了一道,女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把他腳推開。 有意思,這女人可真地比那幾個男人好玩多了,神園難免懊悔,自己沒早些發現。 一米,再有半米,她就能碰到晏又陵腳尖了! 快! 再快點! 再像狗一點! 比起心酸,唐介甫和葉書重此刻感受最多的,還是震撼。 那么要強,那么寶貝一人,為了晏又陵,甘愿低到塵埃里。 換位思考,后來居上,最后卻打傷自己的戀人,與幼時相識,被迫分開,甘愿與所有人為敵,只愿博美人一笑的初戀相比,前者確實遜色,林乘璇猶豫的幾秒,已是對他們往日感情的最佳衡量。 作為擁有上帝視角,本場游戲的最佳VIP,神園隨時都能喊卡。 林乘璇剛摸到晏又陵褲腳,神園便拽住她瘦骨伶仃的胳膊,宛如拿著一把細火柴,隨隨便便,丟向墻角。 血流細長又洶涌,有種原始的野蠻,從額頭噴出,落在睫毛。 眼前是粲然的紅,不遠處是純粹的黑白灰。 色彩對比過于強烈,景象不再淺嘗輒止,晏又陵動作幅度明顯,絕對不是幻覺,他還活著。 活著好…… 活著就好…… 女人面無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是時候回捅刀子了。 “神園,你到底是在看我,還是透過我,去看梅萍?” “我不是她,我接近我男朋友,是因為一件失蹤案,主人公你應該也認識,她叫元蘭籬。” “梅萍可是想忽悠你,讓你為她老公的復活實驗獻身。” “太慘了,真的太慘了,不光沒有愛情,命都差點沒了。” “唐介甫和你不一樣,他真真正正得到過我的愛。” “就像你說的那樣,晏又陵為什么不能好好和我說呢,我對他,自然是有埋怨的,我也沒讓所有人為我們的愛情讓路,我來墨西哥,僅僅是因為我有任務,可不是為了讓晏又陵做老大。” “至于我和葉書重屬于相互成全,因一場意外牽扯在一起。” “梅萍是嗎?” “你對那個小白臉又了解多少?” 林乘璇其實一開始并沒打算說這么多,但神園表情實在太讓她有成就感了,情緒都寫在臉上,每一次情緒變化都在證明她說得太對,簡直就是事實再現。 “我想你什么都不了解,也不敢了解,你怕在對方身上發現自己沒有的。” “連一句你愛我,都不敢問出口,換我,我也會只利用你。” “懦夫,不配談愛。” …… 房間毫無生氣,比方才那句“綠帽都戴了兩頂哇”落地之后更寂靜悄然,窗子透出的光亮顯得刺眼無比。 所有人,都是厭極光明的邪惡。 唐介甫和葉書重這兩團惡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神園其實該爆發的,畢竟,他真地很恨別人戳他痛點,林乘璇只是和梅萍略有幾分行事上的相似,他都能下地去手。 可這次,他只是輕聲細語,比起詰問,更像呢喃。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 林乘璇扶墻,慢慢站起,一米七的個子,如今卻形姿佝僂,只有氣場依舊。 “神園,愛錯了人,回頭又沒有什么大不了。” “我不就是這么過來的,我不是沒想過報復晏又陵,但我如果真那么做,我就不是我了。” “欲愛人,先愛己,還不懂嗎?” …… 神園垂眸,十指攤開,似乎在丈量曾有多少人在這雙手下喪命。 數不清…… 就在林乘璇嗓子吊的那口硬氣,剛有放松趨勢時,就瞧見面前這個被她打擊到衰敗頹廢的男人邪魅一笑,嘴角勾出叫人害怕的弧度。 “既然,你那么懂,不如下去陪她。” 說完,便攥住女人脖子,雙手合十,掐出完美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