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萬想不到，這次這些人的手，竟然伸向了方子錚。

    幸虧他見多識廣，知道沒有相關的文件和證明的話，即使方子錚預謀過襲警，他也不會被抓。

    其實這也是他心眼里偏向方子錚的原因，換做他人，要是襲警的話，他早就第一個抓人了。但是，方子錚例外。

    他隨即就針鋒相對的沖著劉處長吼道，“劉處長，咱們都是警務人員，更加明白照章辦事的流程，那好，要抓人的話，可以，那逮捕令哪，證據和目擊證人在哪兒，別忘了，這里是鳳城市公安局，不是省公安廳！”

    劉處長一下子就沒詞了，支支吾吾的，臉紅脖子粗的，那眼神差不多要將宋耀陽給殺死了。

    其實本身這事兒就不是什么正當的玩意兒，他只是臨時被羅建安和郭成峰給拉來當槍使的，哪會有那么多的流程文件啥的。目擊證人這還好說，隨手一抓就一把，花兩個錢就能雇好幾個，可是這逮捕令啥的就難辦了，都是要審批的，可是，自己也不可能因為這莫須有的東西去讓省廳開逮捕令啊。開了也沒有人會理會自己啊。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襲警罪名讓省廳開逮捕令，你當省廳一天到晚閑的玩泥巴啊。

    其實他來鳳城只不過是拉虎皮扛大旗，狐假虎威一把，仗著省廳的牌子接私活的，順便在羅大少和郭成峰那里收點好處，原本想著，這宋耀陽肯定對襲警這罪名同仇敵愾的，不用自己陳設太多，就應該能夠辦成這事兒了。誰料，這宋耀陽竟然，真敢向著這方子錚，當眾給自己使臉色。

    劉處長沒話講了。這時，整個辦公室里，都是鄙夷的神色。

    看來省廳來的大佛也是來人間化煙火來了。一樣的貨色啊。

    一時間，辦公室里交頭接耳起來，各有所思，鄙夷的，想攀關系遞友誼的，無所謂的，各種有色的目光，刺的劉處長差點跳起來。

    稍微對案情有所了解的，知道一點內幕的，到了此時，都明白這事兒就是倒打一耙了，啥所謂的襲警什么的，狗屁一通。

    互相交頭接耳了一番之后，這辦公室里的警察就更沒人動了，靠近門邊上的，竟然還有兩個告了個理由抬腿往外面走，誰也不愿意攪和進這種破事。掃興！原以為來了位省廳里的大人物，想來也能混個臉熟，誰曾想，原來是個收錢干私活的家伙。

    晦氣！

    宋耀陽一看對方的氣勢下去了，此時更是得勢不饒人了，怒道：“你我都是公安系統的人，而且你也是干刑警出身的，證據哪，證據在哪兒？再說了，所謂的襲警，是大罪，不是憑借一個人的嘴巴張口就能說出來的，再說了，郭隊長是我鳳城市公安局的，為什么不是由我市局辦理，而非要勞煩省廳哪？難道他郭成峰的面子就這么大？”

    宋耀陽的一番話，句句夾槍帶棒，說的劉處長更是無言以對。而他口氣中的那種譏諷，更是不言自明，暗嘲他辦私活兒。

    雖然話沒有說出口，但久經陣仗的劉處長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不禁對宋耀陽也嫉恨起來，心道你宋耀陽不識抬舉，早晚得收拾你。

    這劉處長臉紅脖子更粗，終于忍不住翻臉：“宋耀陽你不要太過分了，省公安廳安排我來鳳城市跟進督導案件辦理，畢竟牽扯甚廣，涉及到了警務系統的恥辱，想必你也清楚。這個時候，你應該去檢討為什么會有如此多的狀況，而不是來跟我耍花槍姑息罪犯。你這里光一個看守所就出現這么多次狀況，這個失察的責任還沒有追究你的，你最好給我收斂點！再說了，我堂堂的省廳來這里抓人也不是大不韙的事情，就憑你宋耀陽還無權過問。你一個小小的市局局長就想管省廳的事情，你有這個權利嗎？”

    宋耀陽哪能讓他三兩句便給哄住，哈哈冷笑兩下，便道，“這不是我管不管的問題，而是要對我轄下民眾的安全負責的問題，我不允許我的轄下出現冤假錯案的發生。當然，他要是有罪的話，人你可以帶走。但是，我只要證據！你能提供證據，我無二話！”

    劉處長顯然不了解方子錚的出身以及能力的情況，更不是很清楚那天早上的狀況，他只是被羅建安以及郭成峰的說辭給說動了，便大大咧咧的跑過來耍威風。當下，他就被宋耀陽幾句強硬到底的話給說蒙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這宋耀陽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的護著方子錚，還不惜得罪自己這個省廳的干部。要知道，自己對他的案件辦理上，只要多說幾句不好的話，對他來說，就可能有不可估量的害處，為什么他還是要保著他哪。

    劉處長心下暗暗叫苦，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對峙。如果這么灰溜溜的回去的話，不但自己成了大笑話，還辜負了羅少的重托。以后再想搭上這根關系，就難了。

    劉處長又把目光投向他帶來的兩個修橋的工人身上。

    這兩個人是郭成峰給他的，當時就在橋上作業哪，親眼目睹過方子錚和劉黑虎的罪行。

    看到他倆，他放心的道：“好！我看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你們兩個，說，21號的早上你們看到的是不是他們兩個？”

    兩個修路的工人都是社會最底層的勞動者，平常的時候進了公安局，那雙腿都哆嗦的，哪里敢在警察面前說謊話。

    其實他們那天早上，也確實見識了方子錚的英姿，當時還叫好來著。

    可是沒想到兩天之后就有警察找到他們兩個了。說是要去作證。

    他們還以為要去幫那個小子當證人，所以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這會兒，他們搞明白了。

    原來，他們是要自己指認這個小子襲警啊！

    不過當初，他們確實也看到了那個光頭的車直接撞向了兩個警察的車，具體啥原因，他們沒有搞清楚。不過他們可以確定，不是這個方子錚。

    他們心里明白，可卻是不敢說出來，生怕事后會遭到報復。

    其實兩個普通人被無辜被牽連進來已經挺可憐的了，還要擔心事后遭到警察的報復，所以，他們在良心與擔心下，糾結猶豫了。

    兩個老實巴交的人也是第一次到市局，往日里所接觸到的最大也就是派出所的巡警了，就那些小巡警都能把他們給吃的死死地，更何況，這會兒這屋里又是刑警隊長，又是市局局長副局長的，還有省廳的干部，他倆的腿肚子，早就顫悠的不行了，心里那個害怕啊。

    兩個人猶豫了再三，都不敢說話。

    “你們說，是不是他？不用怕，他不會報復你的，我可以擔保。”

    方子錚心道，你他媽的擔保個屁啊，搞完了事兒拍拍屁股就跑回省里去了，你拿啥擔保啊。真是官僚啊。

    那兩個工人就是畏畏縮縮的，不敢說話，其中一個甚至一屁股都嚇得坐到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了。

    劉處長見這兩個小工人此時的慌張模樣，惱怒異常，不過出于對他兩個的希望，卻又不得不打氣道：“你們只管抬起頭大膽說，是不是他？揭發罪惡，也是有獎勵的，而且你們不用擔心他會報復，有我在，有你們市局的領導，誰都不敢起這種壞心思！”眼見鼓勵無效，他竟然使出了物質上的獎勵。

    兩個工人下意識的抬頭，目光同時投到面前這個年輕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

    兩個人本身就有些害怕，剛剛聽到那劉處長傻逼一樣的擔保，更是深深的擔憂這警察辦事兒不靠譜。忙不迭的說道，我們不要獎勵，我們想回去，我們啥都沒看到。

    劉處長一聽就氣餒了。

    馬勒戈壁的，找的啥貨色啊。就不會找兩個像樣點的嗎？

    “既然這樣，那請宋局長再好好的開導一下，我不希望此次案件就因為證人害怕報復，而不敢勇敢的站出來，這是我們警務系統的羞辱。行了，就這樣吧。”

    這劉處長見此次的外快無法到手了，只好再揀點面子上的話語來給自己臉上貼貼金，省的讓這個宋耀陽給告到省廳去。剛想出去，誰料方子錚說話了，“唉，別走啊。”

    說著方子錚從懷里往外掏東西。

    這劉處長心中一顫，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他心想，這小子該不會拿我開刀吧，他的膽子有這么大？

    想著，他的手也放到了后腰上。那里有槍。

    出人意料的，方子錚拿出的并不是武器。

    是一疊照片。

    厚厚的一摞。

    所有人一看，眼睛都直了。

    媽的，這小子，夠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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