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100收加更)
“今天晚上玩的開心嗎?”宋嚴低頭看著身下的封暮暮,手充滿愛意地撫過她的臉頰。 封暮暮的睫毛微不可聞地顫了一下。 “很開心啊,”她的雙手掛在宋嚴脖頸上,還沒有從高潮的余韻中回過神來,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聶律師好有意思,我加了她的微信,還想約她出來喝茶呢。” “你很喜歡她?”宋嚴的眼睛微微瞇起來。 這讓他有點意想不到。 他還以為聶容嘉那種唯利是圖的女人,跟暮暮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講的事情都很有趣呢,都是她做過的案子什么的。因為我法學院沒有讀完,一直對實務工作很好奇嘛。” “那我以后讓她多陪你玩好不好?”宋嚴把封暮暮抱在自己的懷里,輕啄她的耳廓。 本來不想答應盛銘澤的請求來著。 既然暮暮喜歡,那就讓聶容嘉做了這筆生意好了。 反正Toxicmedi也不是他的主戰場,既能哄的封暮暮開心,還能給盛銘澤做個順水人情,怎么算他也沒損失。 只要別讓聶容嘉把暮暮帶壞了就好。 深夜,醫院走廊的燈光昏昏沉沉。有幾只蟲子繞著光亮慘淡的白熾燈飛來飛去。 手術室外,聶容嘉無力地坐在門口的長椅上,臉色慘白,連嘴唇都褪盡了血色。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幾乎握不住手機。 盛銘澤看了一眼有些破舊的深藍色長椅,猶豫了一下,最終也還是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聶容嘉身邊,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長椅不知道被多少來來往往的人坐過,沾著不明的可疑污漬。 區級的小醫院,從裝修到設施無一不體現出年久失修、缺乏經費的破敗。 四十分鐘前,聶容嘉接了醫院的電話,說她之前的一個當事人受重傷正在搶救,警察聯系不上她其他的家人朋友,在她手機通訊錄里面找到了聶容嘉的名字,催她快點來醫院。 “這么晚了,你現在就要過去?”盛銘澤眼看著聶容嘉臉色驟變,翻身下床就要往外趕。 “都找到我這里來了,肯定情況比較嚴重。” 手忙腳亂之下,襯衣的扣子都扣錯了。 “太晚了,我陪你一起去。” 情況比聶容嘉設想中的還要糟糕。 “傷者跟你是什么關系?”深夜出警,年輕的值班警察眼神也很疲憊,他坐到聶容嘉的身邊,問道。 盛銘澤站在聶容嘉身邊,眼神有些不快地看著警察跟聶容嘉之間的距離。 做個筆錄而已,不需要挨得這么近吧?聶容嘉又不是耳聾。 “她是我之前的當事人,離婚案。”聶容嘉說道,“但是案件最后撤訴了。” “因為什么原因撤訴的?” “當事人自身原因,主動撤訴的。” “她在委托你做代理期間有沒有什么比較反常的事情?” “家暴,”聶容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她是因為家暴所以才要離婚的。” “哦——”警察毫無反應地在記事本上面又寫了幾筆,“那…” “你還沒聽明白嗎?她這一次被打成重傷,也是因為家暴。”聶容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來“家暴”這兩個字。 剛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聽到護士說了,趙婷顱內出血、肋骨骨折并且肝臟破裂,是長時間暴力毆打導致的重傷。 除了她的那個好吃懶做賭博成性的丈夫,什么人能把她一個老實本分、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庭主婦打成這樣? “嗯,好的,家暴。”警察不明白聶容嘉為什么突然聽上去這么不高興,還是照本宣科地把內容記錄下來,“你認識她丈夫嗎?” “看來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警察同志,”聶容嘉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你們能在她第一次報警的時候就把她的丈夫控制起來而不是和稀泥,如果她能因為丈夫被抓而順利離婚,事情是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趙婷離婚案的證據材料里面,單是報警記錄就有四次之多。 回回都被勸回家。 “不過是打了你一個耳光,再說,這件事也有你的不對啊,你怎么沒把家務做好,讓你老公生氣?你老公在外面努力工作養家,壓力這么大,情緒激動是很正常的。” 還有一次,作為“民警不厭其煩成功調解家務事”的優秀案例,上了派出所的公眾號宣傳欄。 “家務事嘛,打得沒那么重,我們怎么管?”聶容嘉突如其來的指責讓警察有點摸不著頭腦,“再說了,我們警察就算想管,她們回頭又跟丈夫和好了又來公安局鬧事,說我們害她們的老公留了案底、家里沒了收入,到最后還不是我們里外不是人?” 半夜加班本就讓警察的脾氣變得極為不耐煩,聶容嘉的指責更是火上澆油。 “你不是她的律師嗎?你怎么沒讓她離成婚,還給她撤訴了?”說著說著,警察的思路也打開了。 憑什么光來指責辛辛苦苦只拿一點工資的警察?他們律師難道不也是在助紂為虐? 看這個女律師一身光鮮打扮,一旁站著的男人也是面容英俊氣質尊貴的,顯然都是不差錢的主。 合著這是貴族為了乞丐流淚,瑪格麗特問平民怎么不吃奶油蛋糕,何不食rou糜來了。 “你說的對,”聶容嘉頹廢地靠在椅背上,不想再爭了。 說的沒錯,她也有錯。 如果她當時態度堅持一點,不因為趙婷心思的軟弱而那么急躁,事情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是一個孤立無援的家庭主婦,沒有任何能借助的外力和資源。如果外界環境沒有向她伸出援手,她唯一的結局,就是輕易地跌回黑暗中,沒有任何人救她。 但是作為“外界”的聶容嘉,確實沒有用盡全力。她一松手,趙婷就無限地向下墜落。 她把臉埋在手心里,眼睛干干的,盡管內心酸澀不已,卻一滴眼淚也流不下來。 盛銘澤抱住她,低聲說道:“你已經很努力了,這不是你的錯。” 聶容嘉搖頭:“我本來可以盡全力的,但是我沒有。” 盛銘澤把她抱的更緊了一些。 “誰是趙婷的家屬?”一位護士從急救室推門走出來,問道。 聶容嘉慌忙站起來:“怎么樣了?” “傷者搶救無效,2點13分宣布死亡。” 聶容嘉怔怔地大睜著眼睛,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幾步,眼淚終于無聲地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