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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可喬朗覺得,這不是他的書湘,他的書湘不會對他說這么冷漠絕情的話。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臉,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她被嚇到了,轉開臉,緊閉上眼,睫毛顫抖,手緊張地握成拳。 她在害怕,她難道不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 喬朗苦笑,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沒意思。 他放下手,輕聲問:“跟我分手,這就是你想要的?” 書湘眼皮顫動,她哭起來,捂住紅腫的眼睛說:“我不知道,我不喜歡跟你在一起時候的我,你看,我變得這么愛哭,可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喬朗,我很討厭我現在的樣子,我過得一點也不快樂。” “跟程嘉木在一起更讓你快樂?” 她怔住,看著他,最后輕輕點頭:“我覺得是的。” 喬朗抬起手,她抖了一下。 “不要怕。” 他說,手指溫柔地抹掉她眼尾的淚珠。 “既然你這么不快樂,那就如你所愿,分手吧。” 書湘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他想最后沖她笑一笑,但無論怎樣都笑不出來,嘴角提起又放下,最終他放棄了,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他們就這么分手了。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分手,秋天相遇,第二年的春天分手,他們只在一起度過了短暫的六個月。 最令喬朗接受不了的是,書湘說的不是我不喜歡你,而是我不再喜歡你,后者意味她喜歡過他,但現在不喜歡他了,她把對他的喜歡收回去了,這是最最令他難過,也是最令他無能為力的事。 不喜歡了,你能奈她何? 放她自由吧,沒必要再綁著她。 那晚他沒有回溫馨家園,也沒有回公司宿舍,更沒有回有他母親在的家,他買了一大堆酒,在公園的長椅上全部喝光,然后喝醉的他,就跟這座城市里每一個流浪漢和醉鬼那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 路上他撞到不少人,挨了不少罵,但也有人關心地追上來,問他還好嗎,要不要送他回家,被他統統罵走。 他想起了好多事。 想起這條路他跟書湘走過,她走路總是不老實,要么倒退著走,要么揀花壇的邊沿走,總之是哪里難走她走哪里,然后站不穩,摔下來,被他扶住。 他總是為此訓斥她,好好走路,摔了怎么辦。 她就會狡猾地笑,說你接住我不就好了。 她還常常賣乖,說她之所以倒退走路,那是因為她愛極了他的帥臉,一秒鐘都不想錯過。 這些甜言蜜語她總是信手拈來,每句都不帶重樣的,哄得他的氣立刻就消了,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路過街邊一家冰淇淋店,他想起他跟書湘來過,她在朗姆酒味與青檸味之間猶豫不決,最后強迫從不愛吃甜食的他買了青檸味,她買朗姆酒味,兩人交換著吃,但她沒吃幾口就膩了,兩個冰淇淋甜筒最后全部進了他的肚子,然后她拉著他鉆入小巷,兩人接了一個混有朗姆酒與青檸味的吻。 那家電影院,他們去過,看的是一部講述家暴的法國電影,劇情很無聊,配樂很催眠,整個影廳只有他們兩個包場,書湘看著看著就鉆進了他的懷里,仰起臉親他下巴。 他用手掌包住她的下半張臉,告訴她:“有監控。” 她啊了聲,眨眨眼:“那你要跟工作人員打個招呼嗎?” 說完她真的對著某個角落招招手,說了聲嗨,他笑得不行,她將扶手抬上去,明目張膽地跨坐在他的腿上。 熒幕的光恰到好處地暗下來,他們在漆黑的影廳里接了個綿長的吻。 結束時,兩人都有些呼吸不穩。 他捂著書湘的后頸,藍色發梢拂過他的手背,刺刺的,有點發癢,她賴在他懷里笑得花枝亂顫,對他說:“小喬老師,你越來越變態了。” 她都這么說了,喬朗為自證清白,當然要拉她下去。 她卻死皮賴臉地湊過來,趴在他的肩上,對著他的耳朵輕輕笑。 “別不好意思呀,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的變態。” 不是喜歡,而是好喜歡好喜歡。 想起這些事,喬朗仰起頭,捂住發脹的眼睛。 其實也是開心過的,對吧,至少他是開心過的,他這二十年的歲月里,除了責任就是責任,活得好累,像跑了一程漫長的馬拉松。 路途中他偶然闖入一片秘境,他在其中流連忘返,不能自已,可秘境主人卻告訴他,他不能停下,這里不是他的歸宿,他得繼續往前走。 他的書湘不快樂,和他在一起,讓她變得不再像自己,讓她產生自我厭棄,讓她覺得痛苦不已。 這是多么、多么失敗的一段感情。 二十三歲的喬朗拎著酒瓶子坐在路邊,在這深夜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忽然抱頭痛哭。 第89章 ??白頭鷹 凌晨2:08分。 喬朗灌下最后一口酒, 他今晚已經喝得足夠多,醉到看東西都帶著重影,中途還跑去衛生間吐了幾次,胃部抽筋一樣的疼, 它已經很久沒這么受過酒精的荼毒。 剛回國那陣, 母親和meimei驚嘆于他的消瘦, 每天輪番叫他回家吃飯, 就算他不回去,也會給他送飯過來。 后來認識了趙湘, 她是閩南人,煲的一手好湯,各種營養湯換著法子燉給他喝,人沒胖多少,胃倒是養得嬌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