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朗沒有去清理，他有別的事要做。

    如果沒有認(rèn)錯的話, 上午那個短發(fā)女人應(yīng)該是文芮，而戴眼鏡的男人是謝知屹。

    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先入為主，弄錯了一件事。

    書湘突然出現(xiàn)，穿著從前她愛穿的白裙子，留著和以前一樣的發(fā)型, 幾乎和十年前沒有任何變化，她說她還在讀書，她還叫他小喬老師，要他帶她去小蒼山觀鳥, 還讓他叫上去世多年的鄭教授。

    他以為她是在演戲, 是在假裝，是在玩一場只有她知道的游戲。

    可萬一這是真的怎么辦？她真的以為這是十年前。

    這可能嗎？

    喬朗想起昨天她赤著一雙腳, 他問她鞋子去哪兒了, 她笑嘻嘻地說, 不知道，跑丟了。

    還有那個要把她帶去派出所的光頭, 他說, 哥們兒, 你先別生氣，我感覺這姑娘不對勁，腦子好像有點(diǎn)問題……

    喬朗叫了停，他不愿意再深思下去。

    一切事只有問過文芮才知道。

    他沒有文芮或是謝知屹的聯(lián)系方式，但好在他和文芮是校友，更是一個系里的同學(xué)，他通過校友群，聯(lián)系上了一個消息靈通的老同學(xué)，向他打聽文芮的現(xiàn)狀。

    這個老同學(xué)告訴他，文芮當(dāng)年考上了昌大的研究生，但研二那年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休學(xué)了，一休就是兩年，延期畢業(yè)后又讀了博，現(xiàn)在留校任教，在昌大當(dāng)一名講師。

    老同學(xué)神通廣大，找了好幾個朋友，終于幫他要到文芮現(xiàn)在用的手機(jī)號。

    喬朗打了句多謝，下次請他吃飯。

    老同學(xué)發(fā)來一串嘎嘎笑的語音：“這有什么的，客氣了，飯就不用請了，要是好事成了，將來記得請我喝杯喜酒就成。”

    喬朗知道他是誤會了，但也沒有多做解釋，他立即給文芮打去電話，那邊響了十來聲才接。

    “喂，哪位？”

    “文芮。”

    喬朗出聲，這才發(fā)現(xiàn)嗓子干澀異常。

    電話那邊靜了兩三秒，接著，嘟嘟嘟的聲音傳來。

    文芮直接掛斷了。

    他一愣，第二次撥過去，這次文芮接都沒接就掐了，再打，那邊關(guān)機(jī)。

    這是怎么一回事？

    喬朗回憶起自己和文芮零星的幾次來往，似乎并沒有什么值得她恨他的地方，如果說有，那原因一定跟書湘有關(guān)，而且是他所不知道的。

    什么事一旦跟書湘掛上鉤，他就無法冷靜下來，一定得挖出真相。

    上網(wǎng)查了文芮的課表，發(fā)現(xiàn)她晚上有兩節(jié)課，他一下午都在屋子里焦躁地走來走去，抽光了兩包煙，煙灰缸被書湘砸碎了，煙蒂沒地方放，就丟在廚房水槽里。

    他那么愛干凈的人，此刻卻什么都看不見。

    時間一到，他立刻沖出家門，打了輛車到昌大，剛好趕上下課。

    他直接走進(jìn)教室。

    文芮正在講臺上收拾教案，看見他呆了一呆，抿緊唇，下意識想走。

    喬朗擋在她身前，神情嚴(yán)肅。

    “我有事要問你。”

    文芮將資料迅速收進(jìn)手提包里，居然理也不理他，直接將他當(dāng)成空氣忽視，繞過他就往教室門口走。

    “等一下！”

    喬朗大步跟上去，先她一步堵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文芮抬起頭，眼神冰冷：“讓開。”

    喬朗不讓：“十分鐘，給我十分鐘問完我想問的事，然后我再也不來打擾你。”

    “你想問什么？”

    “書湘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你們將她送去哪里了？”

    他生怕錯過文芮開口搭理他的機(jī)會，所以將最想問的三個問題率先拋了出來。

    文芮目光鎖定著他，神情憤恨，最后冷冷冒出四個字——

    “無可奉告。”

    在喬朗愣神的工夫里，她一彎腰從他胳膊底下鉆出去了，他立刻追上去，文芮卻越走越快，健步如飛，幾乎是在跑了，喊她也不應(yīng)。

    他不得不在樓梯拐角處拽住她的包帶。

    “放開！”

    文芮用力去扯自己的包。

    喬朗就是不放，堅(jiān)持己見：“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文芮更氣了，渾身都釋放著冷氣，和他大眼瞪小眼。

    有學(xué)生經(jīng)過，奇怪地看著這一幕，其中一個男生大著膽子問：“文老師，需要幫忙嗎？”

    文芮沒有理他，竟然手包也不要了，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跑。

    喬朗沒想到她會使出金蟬脫殼這一招，將掉在地上的包撿起來，里面的資料都掉了出來，這費(fèi)了他一番時間，導(dǎo)致他三步并兩步地上樓后，沒能抓住文芮，只看見她往某個辦公室跑的背影。

    他剛要進(jìn)去，卻被迎面打來的門板逼退。

    砰地一聲，門重重地關(guān)上，差點(diǎn)打中他的鼻子。

    喬朗捶門：“開門！文芮！”

    文芮會開才有鬼，任憑他好話歹話說盡，也不能勸里面的人哪怕吭一聲。

    剛才路過的那個男同學(xué)估計(jì)是以為老師遇到了危險，領(lǐng)了一個保安上來，指著他說：“就是他。”

    保安上前，讓喬朗跟他下去。

    喬朗充耳不聞，繼續(xù)將門捶得咚咚響。

    保安只能采取強(qiáng)硬手段，和那名男同學(xué)一起，一左一右地反擰住他胳膊，要將他押下樓。

    喬朗邊掙扎邊回頭，看見那扇門拉開了一條小縫，文芮的臉躲在門后，悄悄地注視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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