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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因為喬朗很突兀地轉過來,正對著她,拉下了她挽在他臂彎上的手,他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嚴肅。 嚴肅到有點恐怖。 他連名帶姓地喊她:“文書湘?!?/br> 書湘的心尖都顫抖了一下,幾乎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想說她錯了,不要生氣,可她的喉嚨竟然跟灌了水泥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憋著淚水看他。 喬朗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說那樣的話?!?/br> 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書湘怔住了。 小區里種植了晚櫻,昌州的四月氣候溫暖,早已是花滿枝椏,他就那么站在花樹下,頭頂是淡粉色的櫻花。 他低著頭,眼眸與夜色一樣的暗,那么認真地說,不要說那樣的話。 哪樣的話? 書湘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是讓她不要說以死謝罪這種話。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嘴里的話脫口而出:“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該放著你meimei的死活不管,反正不關我事就對了?” 他沉聲反問:“我是這個意思?” 書湘撇撇嘴:“聽上去你就是這個意思。” 喬朗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后他抬起手,將她散落的發絲夾到耳朵后。 很溫柔的一個舉動,讓書湘心悸不已。 “我是讓你多為自己考慮一下,自己安全了,再去考慮要不要救別人,凡事要做好兩手準備,為自己留好退路,不要什么都不想就撒開膀子往前沖,理智一點,這才是成年人的處事方式,聽懂了么?” “不,”書湘苦惱地皺起眉頭,“我不懂?!?/br> 他輕輕嘆了口氣:“以后不要這么莽撞,做什么決定之前,先告訴我,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br> “那么你不是在怪我?” “我是在擔心你。” 書湘主動投進他的懷抱,側臉在他胸口親昵地蹭了蹭:“不用擔心,小喬老師,我一點事也沒有?!?/br> 喬朗摸了摸她的頭發,沒有說話。 他將書湘送上了樓。 到門口時,她又得寸進尺地要他送她進去。 都送到門口了,跨一個門檻而已,也沒多大區別,喬朗就跟著她進去了。 沒想到門剛關上,書湘就一把將他推到墻上,兩只手牢牢摁住他的肩膀。 他渾身一僵,剛要伸手去推,書湘就在黑暗里摸上他的胸膛,安慰似的拍了拍:“不要怕,家里沒人,我媽出差沒回來?!?/br> “……” 這熟能生巧的流氓口吻哪里學來的? 喬朗哭笑不得,正要推開她,她卻環住他的側腰,靠在他懷里輕聲開口:“跟你說件事,我后來回去想了一下?!?/br> “想什么?” “想我到底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 喬朗去推她的手僵在半空。 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什么?” “我想了想,好像是從我倆打那一架開始的,你還記得嗎?” 喬朗嗓音微?。骸坝浀谩!?/br> 怎么不記得?那是他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兒打架,估計也是此生最后一次了。 那種胸膛氣到快要爆炸的感覺,他也還記得。 書湘一邊跟他說,一邊陷入自己的回憶,她沒撒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喬朗另眼相看的呢? 好像就是從那一場架開始的。 當時他翻身壓在她身上,兩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力氣那么大,眼睛還那么紅,兇悍得像要一口吞了她似的。 那種神情,她只在動物世界里看見過,美洲獅突然騰空躍起,將疾速奔逃的梅花鹿撲倒在地,然后咬斷咽喉,吞入腹中,一切都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她仰躺在地上,世界里只剩下喬朗的臉,他英俊得讓人不敢直視,雙眸亮得逼人,像燃燒的火焰。 其實她當時害怕極了,都在發抖,可心臟卻跳得厲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別的什么東西,她的心跳不受她的控制,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流動,使她渾身發燙。 她頭一次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主導權,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感受。 現在想來,這大概就叫心動。 陌生,恐怖,但事后回憶起來,其實很美妙,很興奮,那是身體內大量多巴胺分泌時帶來的刺激。 書湘頭一次這么深入地剖析自己,她告訴喬朗:“我思考了一下,與打賭無關,也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是為了讓文芮嫉妒,我喜歡你,就是單純地喜歡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氣?” 她搭著他的兩肩,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壞,但其實大多時候,我都是好的,我只有一點點的小壞,如果你愿意包容我這一點點的小壞,那么你會得到——” 她停下來,似乎是羞于說出口。 喬朗不得不追問:“得到什么?” “我?!?/br> “什么?” 他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你會得到我。” 書湘仰著頭,屋子里很暗,可她的眼睛卻藏著亮光。 “你會得到一個對你毫無保留的文書湘?!?/br> 喬朗笑了,揉亂她的頭發:“那真是謝謝你了啊?!?/br> “你要么?” 她睜著眼睛,固執地想從他這里得到一個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