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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個白眼,神色自若地說:“我為什么要愧疚?是他自己要打牌,他不聽我的,我能有什么辦法?” 喬朗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就是這樣坦然到近乎無恥的嘴臉,讓他心中憤怒又失望。 他失望于書湘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更憤怒于自己竟然還百般為她找著借口,還期望她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不過是她無聊了,想找找樂子而已。 她就是這樣惡劣的女孩兒。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可以容忍書湘所有的小錯誤,卻唯獨受不了她的品行有失,這是原則性問題,說明他們最起碼的三觀就是不一致的。 他突然想起二月的那個雨天,他與書湘并肩站在鄭教授的墓前。 他跟她說,我們試試。 因為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那個許久未想通的問題,是先走完難走的路,再去走容易的路,還是先把容易的路走了,再去克服難走的路? 他想鄭教授要問的遠不止這個,其實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錢鐘書在《圍城》里同樣地探討過,里面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 天下只有兩種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種人先挑最好的吃,另一種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照例第一種人應該樂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種人應該悲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壞的。不過事實卻適得其反,緣故是第二種人還有希望,第一種人只有回憶。 難走的路對應壞葡萄,易走的路對應好葡萄。 喬朗的習慣是先把難走的路走了,把要吃的苦頭給吃了,將來就只用輕輕松松走完接下去的路程了。 他向往希望,所以他要把好吃的留到最后。 可這樣的人往往會面臨一種十分困擾的情形,那就是當一條平坦大道擺到他面前時,他會故意繞開,因為在他的潛意識里,那是最后才能走的道路,如果他現在就走了,之后就沒得走了,就像是甜美的葡萄要留到最后吃。 書湘對他來說,就是那粒好葡萄,所以他之前才會刻意地避開她。 那是這個階段的他所不能嘗試的。 鄭教授興許是早就發覺了他個性里所存在的問題,所以費盡心思地去點化他。 有些人會在美好的東西面前心生警惕,止步不前,最終導致與機會失之交臂,可惜他早就看明白的東西,喬朗卻一直愚鈍地理解不了,直到他死后才豁然開朗。 他選擇與書湘在一起,因為他不想日后空有回憶,沒有希望。 可萬一他想錯了呢? 萬一書湘并不是甜美的葡萄,而是裹著蜜糖的砒.霜呢? 事實上,人生并沒有容易走的路,只是一條難走,另一條更難走而已,他與書湘性格天差地別,三觀又不相契,這樣基礎上搭建的關系,又能一起走多遠呢? 想到這里,喬朗的信念已經岌岌可危,幾近坍塌的邊緣。 書湘問他:“你是要跟我分手嗎?” 分手? 不,他沒有想到這一步,可不分手的話,繼續處下去嗎? 喬朗暫時還想不清楚,但分手這兩個字,讓他的心臟刺痛了一下,他下意識劃去這個可能性,只說:“我們先冷靜一段時間。” 恰好她快要高考了,在高考前談戀愛總歸是不理智的,喬朗承認自己那天魯莽了。 他想一切等高考后再說。 他這樣想,可書湘并不這樣想,她斷然否決:“不,什么叫冷靜?我不需要冷靜,我只做選擇題,分,還是不分,你一句話。” 她就這樣堅定地要他當場做出決斷,要么恩恩愛愛,要么一刀兩斷。 喬朗皺眉:“書湘,別任性。” “你第一天發現我任性嗎?”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要。” 書湘甩開他來牽她的手,很認真地豎起三根手指。 “三件事,第一,如果你要跟我談戀愛,那請你下定決心好好談,不要左右搖擺,我并不是沒人要。” “第二,我不會為梁逸的事情感到抱歉,你只聽信了徐蔓的一面之詞,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當然,我不會告訴你,因為這是對你的懲罰。” “第三,除開我男朋友,我不跟任何陌生男人回家,你要走就走吧。” 她說完就撞開他沖下樓梯,徒留喬朗在原地啞口無言。 看來吵架的時候,她倒是條理清晰。 - 書湘一鼓作氣沖進K歌房包廂,然而里面只有梁逸系著圍裙在打掃衛生,她的朋友們都不在了。 她進來時殺氣騰騰,臉上的表情沒調整好,兩眼冒著火光,看上去像要吃活人。 梁逸嚇得笤帚都拿不穩了,舌頭打結地問:“怎怎怎……怎么了?是落……什么東西了嗎?” “他們人呢?” “去去去……上面了。” 他顫顫巍巍地指著天花板。 書湘又轉身風風火火地跑了,把梁逸看得搖頭直嘆氣,今晚又不知是哪個倒霉蛋要遭殃。 晚上零點,正是夜店最嗨的時候。 書湘一路撥開亂舞的人群往里走,沒費多少工夫,就在最里面卡座區看到了張沛然一干人。 張沛然那好小子,正逮著一個美女的手摸呢,摸得賊起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