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人都有應(yīng)付男人的一套招數(shù)，扮柔弱是顏潔無往不勝的利器，要是往常，文誠樂得吃她這一套，但放在今天，不管用了。

    他無法容忍自己男性的權(quán)威被文書湘一個小孩子挑釁了。

    所以他那一巴掌扇在了顏潔臉上。

    “賤.婊.子。”

    顏潔捂臉?biāo)ぴ诘匕迳稀?/br>
    “媽！”

    書湘強裝出來的鎮(zhèn)靜一下就粉碎了，mama被打，讓她又做回了小孩子，她慌里慌張地去扶mama，看見她嘴角被打出了血絲，臉頰上的刺痛還提醒著她之前受到的屈辱。

    書湘憤怒了。

    什么樣的男人會打女人和孩子，什么樣的丈夫會打妻子和女兒，文誠這一刻在她眼里不再是父親，而是人渣！是敗類！

    她雙眼血紅，想撲上去狠狠扇文誠幾巴掌，讓他也嘗嘗被人打的滋味，可她還沒動，就被顏潔抱住壓在了地上，然后她聽到了拳打腳踢聲，還有mama咬牙忍痛的悶哼聲。

    “你放開我！mama，你放開我！我要打死他！”

    書湘一下就哭了。

    她很少哭的，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起，她就知道眼淚沒有用，所以她笑的時候比哭多，可她現(xiàn)在哭了，哭得像個小孩一樣。

    她拼命去摳mama抱住她的手，摳得感覺指甲蓋都要出血了，可她還是紋絲不動，死死地抱著她，將脊背全部暴露在外面，受到文誠狠狠的毆打。

    書湘余光中看見父親的腳底毫不猶豫地落下來，踹在母親的脊骨上，側(cè)腰上，這是個無名無分、跟了他近二十年，還為他養(yǎng)育了一個女兒的女人，一個柔弱的、不足九十斤的女人。

    書湘嗚咽著說：“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她摸到掉在地上的手機，顫抖著手撥下110，剛要撥出去的那一刻，一只手不容拒絕地蓋住了手機屏。

    “不要報。”

    是mama的聲音，她出于意料地冷靜：“不要報，書湘。”

    施暴停止了，文誠罵罵咧咧地離去。

    直到關(guān)門聲過去很久，斷定他不會再回來后，顏潔才從地上爬起來，摸摸女兒的頭：“沒事了。”

    她背部劇痛無比，腰上也痛，撈起衣服往下看，肋下那里好大一塊淤青。

    顏潔扶著腰在沙發(fā)上坐下，動作盡量慢，省得拉扯到背上的傷。

    地上的女兒忽然出聲問：“這是第幾次？”

    “什么？”

    “這是他第幾次打你？”

    顏潔神情一僵，說：“第一次。”

    書湘瞪著她：“你不要把我當(dāng)傻子糊弄！”

    剛剛她把她拉到身下的反應(yīng)太過迅速，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文誠一舉起拳頭，她就知道該如何護住自己，才能最大程度地自保，這樣的反應(yīng)速度不可能是第一次，這是挨打挨出習(xí)慣了才會有的條件反射。

    顏潔看著女兒氣鼓鼓的臉，忍不住笑了：“沒把你當(dāng)傻子，把你當(dāng)個孩子。”

    書湘沒笑，她笑不出來。

    “分開吧。”

    “什么？”

    “和他分開。”

    顏潔一怔，皺起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她太知道了。

    書湘膝行到母親跟前，拉著她的手。

    自從長大后知道自己是私生女，mama是人人喊打的小三，她再沒對mama做出這種依戀的舉止，可她今晚覺得這個女人是那么的可憐，她也頭一次意識到，即使母親有多么地不堪，她做出的事有多么地令人唾棄，她文書湘也不能這樣，因為她是mama的女兒，她要和mama站在同一陣線。

    “mama，”書湘仰著頭，神情誠懇，“你和他分開吧，你有我就夠了，為什么要跟著一個打你的男人呢？”

    顏潔碰碰她腫起來的面頰：“他是你的爸爸。”

    “他不是！”

    書湘咬著牙，她從沒那么恨一個人過：“從今天起，我就和文誠斷絕關(guān)系！我跟你姓！”

    她的眼神無比堅定：“你也要跟他斷絕關(guān)系，媽，以前你做小三，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我雖然不喜歡，但也沒說什么，可是他打你就不行！他打了你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要跟著他了！”

    “不跟著他，我跟著誰？”

    “誰也不跟！”

    書湘憤憤地說：“就我們倆生活！又不是非得要個男人才活得下去！”

    顏潔淡聲告訴她：“不是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是沒有錢就活下去，書湘，你低頭看看你自己，你身上穿的，你吃的用的，你再看看四周，你住的這棟房子，你清楚這些需要多少錢么？你知道你一節(jié)舞蹈課要花費多少么？你學(xué)校又有幾個學(xué)生能被司機每天接送？這樣的生活只有你爸爸才能供得起，你要和他斷絕關(guān)系，那你首先就要放棄這些。”

    “我放棄。”

    書湘斬釘截鐵。

    顏潔短暫地失了神，繼而撐著頭笑了。

    “那是因為你還是個孩子，只有孩子，才能想也不想地說出‘我放棄’，你愿意放棄？可我不愿意，我不是你，文書湘，我早過了你這樣的年紀(jì)，我拼不動了。”

    她搖搖頭，對女兒說出了一段真實到近乎殘忍的話。

    “老實說，我對你爸爸沒什么感情，我只是喜歡他提供給我的生活，他跟什么樣的女人在一起，我都不在乎，上次辭退那個女孩兒，也只是因為她是你的老師，我對你爸爸的要求是不管他私底下再怎么樣，也不能讓孩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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