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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奔向他 第80節

    顧鐘逸直接下車等待,修長的身體靠在車旁,無意間成了一道風景線。

    這棟宿舍樓的omega似乎都習慣了顧鐘逸的出現,即便這位校草非常惹眼,他們也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好奇圍觀,更不會頻繁地去論壇議論些什么了。

    反正只要是說林郁星不好的,一律會被刪除,沒勁得很。

    顧鐘逸給林郁星發了一條消息,沒有得到回復。

    他等了十分鐘左右,給林郁星打了一個電話。

    林郁星掛掉了。

    緊接著,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林郁星:[等著!]

    顧鐘逸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兩個字里,透出了一股不知名的火氣?

    于是他沒有回復消息詢問,而是安靜地等待。

    其間,他用手機搜索了當年林郁星死里逃生的那場車禍事件。與“廖延”所說的一樣,有一位記者在自己的博客中,寫了一篇文稿。

    標題為:[20xx年,d市車禍案背后的隱情]。

    顧鐘逸打開頁面,密密麻麻的字段很快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仔細閱讀,眉頭蹙得越來越緊。

    就在剛才——

    廖延,也就是林郁恒,他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提起了這次與顧鐘逸相認的目的。

    “兩年前,那個造成人行道多人死亡的肇事司機,與將我撞下天橋的那個肇事司機,是同一個人。”

    顧鐘逸知道這點:“新聞有報道,我后來去搜索過。”

    林郁恒微妙地動了動唇,問了顧鐘逸一個問題:“那你認為,一個酒駕司機造成了這種重大事故,是無差別撞人嗎?”

    “從人行道上的傷亡情況來看,是無差別。”

    畢竟司機根本不知道那天的人行道上,會經過哪些人。

    顧鐘逸道:“但從他在天橋上的行為來說,更像是……和你有仇?”

    “是。”

    林郁恒便是對這點存有疑惑,他來到“廖延”的身體還不滿半年時間,對上一次重生記憶猶新,他娓娓道來:“那是我回國的第五天。我為了阻止這場事故,每天都在觀察星星的生活。我發現星星每天中午,都定點定時地出去送外賣,經過那個人行道。因為在那條馬路對面,有一家理發店,幾乎每天都在這個時間點叫外賣。”

    老板為了省下外賣員的錢,這種近距離的單子,基本會讓勤快的林郁星過去送餐。

    林郁恒隨即頓了頓,底氣不足地說:“我對重新活過來這件事感到太多困惑,也對星星有太多的內疚……所以我并不敢立刻與他相認。”

    他垂眼,回憶道:“阻止了星星過馬路后,我的雙手一直發抖。可能是因為改變了這段歷史,讓我有些后怕。我覺得呼吸不順,就拿掉了口罩和墨鏡。”

    那天,他為了平復心情,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

    天下著雨,他撐著一把傘,感受到低沉的氣壓,壓得他心口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想找個地方避雨時,雨停了。

    天橋兩側的人行道上,人煙稀少,他便收了傘,想透透氣。

    當時的時間,與他阻止林郁星過人行道的時間,間隔了約莫20分鐘。

    他只記得有人朝他大喊,讓他小心迎面而來的車子。

    “那輛車第一次撞過來時,我經人提醒,幸運地避開了。那輛車也撞到了天橋的欄桿上,熄了火。我因為恐懼,雙腳發軟,挪不動步子了。在這種情況下,按理說,他就算再次啟動車子,也應該是為了逃跑,而不是……”

    他回想起那天骨頭被撞裂的痛感,皺緊了眉頭:“而不是倒車后,再次撞向我。你不知道,那輛車它……它好像就是沖著我來的。”

    顧鐘逸的神情逐漸嚴肅。

    林郁恒馬上道:“我被撞到后,整個人飛了起來,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斷了。再之后,我掉到了水里,無法呼吸,又渾身劇痛到不能動彈。我分不清自己是被撞死的,還是被淹死的,我好像很快就失去了意識。再睜開眼睛,我就變成了‘廖延’。”

    林郁恒搜索過這個事故的結局。

    司機是酒駕,事后也承認了自己是醉酒后神志不清,無差別撞人。但由于第一次事故中,死傷人數過多,第二次事故又是兩次針對性撞擊,惡意成分較大,他被判了死刑。

    “或許大家都會把它當作一起惡劣的意外交通事故,可是……”

    林郁恒抬眼,眸中是深深的恐懼:“肇事司機常年從事的士行業,不至于會在工作時間這樣酗酒……”

    林郁恒繼續說:“據我所知,他的兒子患有白血病,他們一家為了給孩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他非常努力地賺錢,怎么可能會在工作時間酗酒?但是,在他被判死刑后,他的妻子居然立刻帶著孩子,毫無經濟負擔地搬來了c市。”

    顧鐘逸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在懷疑,這是有人花錢雇了他,蓄意謀殺?”

    “是。”

    “等等——”

    “你聽我說完!在他們搬到c市之后,很快就有一位匿名者,負擔了孩子所有的治病費用,還讓孩子幸運地做了骨髓移植。在此之后,她帶著康復的孩子去到了m市定居,在一個地段極為不錯的小區。他們居住的房子雖然不在她名下,但那里的租金,她絕對付不起。”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顧鐘逸一顆心懸起,指尖有些發麻,問:“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有一篇報道,近期的。”

    “近期?”

    “是一個無良記者發的,他專門靠挖掘這種故事來吸引大眾的眼球,獲取流量。他的出現,讓司機的妻子非常抗拒,兩人甚至多次起了沖突。不過奇怪的是,那個女人并沒有報警,更像是不敢報警。”

    事后,這個記者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發在了網上。可怕的是,這篇報道還沒引起眾議,就被火速刪除壓下了熱度。之后,記者不管去哪里發,都會被刪掉。

    記者家中也收到了恐嚇物品,他更加篤定這是一起謀殺案,便不敢再輕舉妄動。

    最后,事故的影響力逐漸淡去。

    記者也在兩年后,也就是近期,把這個稿子發在了自己的小號博客中,而非主流媒體平臺。

    距離事故已經過去太久,除非是有心人士刻意去搜索。不然,基本沒有人可以發現他這篇點擊量極低的博文。

    林郁恒拿出手機,和顧鐘逸加上了好友,把博客的名字發給了顧鐘逸。他讓顧鐘逸有空可以去搜一下這篇報道,里面的內容太多,疑點也很多。

    眼下他身為“廖延”,局限太多,能力財力都有限,無法去調查這些疑點。

    他迫切地需要顧鐘逸的幫忙。

    “顧鐘逸,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只是一個替死鬼。”

    “……”

    “那司機本來要撞的人,就是星星。而我的出現,讓司機誤會了,所以他才有了那樣不合理的行為。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

    桌上的茶涼了。

    他喉結滑動了一下,深感恐懼地道:“可萬一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林郁星還活著……那他會不會經歷第二次相同的事情?

    這是誰都沒辦法保證的未知數。

    林郁恒定定地看著顧鐘逸,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無力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也做不到。”他誠懇地拜托顧鐘逸,“但你可以。”

    如果是一個誤會,那就去核實,證明它真的是一個誤會。

    如果是蓄意謀殺,那顧鐘逸就該找出真兇。

    否則,沒人能夠確保歷史不會重演。

    -

    另外,林郁恒對顧鐘逸還有一個請求:“不要喊我‘瞿星’了,這個名字奪走了我太多東西,也給了我太多不好的回憶。之前是因為我已經成年了,改名字過于麻煩才沒有改。可現在,不管我是誰,我都不會再是‘瞿星’。”

    他像是如釋重負了。

    回想到此,顧鐘逸深吸一口氣。

    他沉思著,不斷地在腦中反復回憶林郁恒說的那些話。

    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顧鐘逸!”

    顧鐘逸忙不迭地轉過身,手機被他死死攥在手中,鎖了屏幕。

    唯見林郁星抱著一個花籃,沉著臉,抑或說是羞紅著臉,站在他面前:“你在干什么?我喊了你好多遍,你都不理我。”

    非要林郁星喊全名才反應過來。

    顧鐘逸啟唇,話音未出,林郁星就一把將手里的花籃塞到了顧鐘逸手中,顯然是在生氣。

    顧鐘逸一愣,他細細想來,林郁星好像從來都沒有對他發過什么脾氣,更不可能是因為自己剛才的發呆而生氣。

    眼下,看著林郁星氣鼓鼓的模樣,他既覺得新奇又捉摸不透。

    “我剛在回復工作。”顧鐘逸說,“是餐廳的事情。”

    他也不算說謊,張經理確實發了一份餐廳的新菜單給他,他還沒回復。

    林郁星直接坐上了副駕駛,扣好安全帶,一言不發地瞪了顧鐘逸一眼。那架勢,頗有一種回家再算賬的意思。

    顧鐘逸抱著花籃,繞過車身,去了駕駛座。

    關上門,顧鐘逸問:“怎么了?心情不好?”

    林郁星不說話,顧鐘逸望了眼手里的花籃,語氣溫和:“這是你今天插花課的作品嗎?”

    林郁星點了點頭。

    “是要送給我的嗎?”

    “嗯。”

    顧鐘逸馬上說:“很漂亮。”他瞧見林郁星依然板著臉,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歡,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謝謝。”

    林郁星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給顧鐘逸看蒙了。

    “你總是這樣。”

    “哪樣?”顧鐘逸是真不了解情況。

    “你的心長毛了吧?”

    還問哪樣?

    顧鐘逸被這句話堵得一時找不到話接,語塞著對上了林郁星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一點委屈。

    林郁星擰著眉,嘟囔著說:“你表面一本正經,私下……私下就亂七八糟的!”連發消息都那么亂來,把能說的不能說的,都給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