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奔向他 第44節
“鎮上租個小點的房子也就幾百塊錢一個月,我來出。” 林秀鳳沒想到林郁星會立刻贊同,她止住了哭音,不免退縮了:“離了婚……太難聽了。” 林郁星坐在她床邊,像是找到了什么希望,反握住她的手。 “其實在外面,離婚是很常見的事情。我有些同學的父母都離婚了,各過各的,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他也知道,一旦離婚,以程嶸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盯著自己的手背,上面是他因打工受傷貼的創可貼。 林郁星很理智:“我們現在的確沒什么能力徹底離開這里……姑姑,要是你還沒下定決心,要是你覺得還能忍受,就再熬一熬。” 林秀鳳沒聽懂。 林郁星說:“等我畢業了,我把你和表哥接走。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天南地北的,他想找我們就難了。” “郁星你……” “我想走!” 欲望在心底生根發芽,林郁星迫切道:“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是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我也不想住在這兒。”他像是難以啟齒,“對門的alpha這幾天總是盯著我看,我很怕姑父又像上次那樣,想把我……” 林秀鳳臉色驟變,忙道:“我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 林郁星垂下眼簾,他對林秀鳳的保證并不信任,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能保證的。 林郁星打算等林秀鳳的腳傷好點了,便趕緊回c市去。 “你相信我吧,我絕對不會丟掉你和表哥,我不會忘恩負義。” 還是這幾句話,林郁星從小說到大。 半個蘋果切面氧化泛黃,林秀鳳咽下眼淚。她慌忙地搖了搖頭,又很是心動。 若是說從前得過且過,還能忍受,但現如今這巨大的欠款,真的快要壓得林秀鳳喘不過氣來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眼前被自己養大的孩子,一雙手用力握緊。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始終沒做出一個應答來。 林郁星安靜地等了一會兒,向她保證:“你不用擔心,這幾年里,我還是會盡力幫家里還錢,能還多少是多少,之后的,我們就不管了,好嗎?” “……” “姑姑,你的婚姻是錯誤的,你是被爺爺奶奶一筆彩禮賣給他的!” “可我們那都這樣……我們都這樣啊。” “大家都這么做,不代表它就是對的。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別再讓他消耗我們的人生了!” 程嶸根本就是個吸血鬼。 終于,在林郁星的勸說下,林秀鳳起了點心思,她黯然道:“你讓我好好想想。” 林郁星點頭,走出了主臥。 誰料到,程嶸就睡在客廳的地板上,醉醺醺地抱著一個酒瓶子。 林郁星心下一驚,屏氣站在原地。 程嶸是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一點聲響都沒有? 如果程嶸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他……林郁星猛地望向程嶸,眸中塞滿了恐懼。他踩著沉重的步子上前,無盡的惶恐占領著他的思緒。 他壯起膽子,用腳尖碰了碰程嶸的胳膊。 程嶸毫無反應。 這下,林郁星松懈了下來,趕緊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雜物間一般的房間灰塵飄浮,林郁星淺淺地咳嗽了兩聲。他拿出手機,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 手機上,有顧鐘逸的未接電話,還有廖延發來的消息。 廖延:[放了我鴿子之后,居然一條消息都不發我?] 廖延:[好傷心啊,你不是說了要給我免費跑腿嗎?怎么都不回我消息了?] 廖延:[唉,我不用免費跑腿啦,你和我聊聊天吧?] 一連三條,可見他有多無聊。 林郁星回復:[抱歉,我家里出事了,要開學再回去。你放心,答應你的跑腿,我不會賴掉。] 廖延每次都是秒回:[出什么事了?] 林郁星:[不太方便說。] 廖延:[顧鐘逸在你身邊嗎?] 林郁星沒有回復。 廖延:[是你可以解決的事情嗎?你還好嗎?] 因為廖延不是顧鐘逸,林郁星無須顧慮太多。 所以他這才有了一句真心話,每個字中都透著苦澀:[也許吧……謝謝你的關心,我最近狀態不好,不會再回你的消息了。] 他看了眼時間,實在是沒心力再去回電話給顧鐘逸。因為他一聽到顧鐘逸的聲音,就會忍不住動搖,想要傾訴,想要依賴。 他不該如此對待顧鐘逸。 林郁星躺在床上,逐漸蜷縮成一團,以一個毫無安全感的姿勢入睡。 半小時后,他的手機上,顧鐘逸發來了消息:[我在去d市的路上。] 發送這條消息的顧鐘逸,這個點正坐在c市機場的候機廳中等待。 “叮咚——” 他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內容是林郁星目前所住的具體地址。按理說,他委托的人早就把地址調查好了,不會再重復發他。 不等顧鐘逸疑惑,手機再次響起短信提示。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請你過去幫他,謝謝。] 顧鐘逸連忙回過去一個電話,無人接聽。 他回復:[你是誰?] 對方沒有再回復。 第36章 逃。 次日清晨,林郁星很早就被自己的生物鐘喊醒了。 他在床邊摸了摸,沒找到自己的手機。 他最近太累,也許是睡迷糊了,根本記不起來睡前把手機放在了哪。口干舌燥間,林郁星搓了搓自己的臉。 狹小的房間沒有正常的窗戶,只有一扇很小的通風窗。光從那里落下來,將林郁星的困意慢慢驅散。 林郁星疲倦地穿上高領毛衣,準備出去先洗漱一下。他的右手握住門把,擰了一下,沒打開,再擰一下,仍舊是打不開。 他才剛醒,反應顯然慢了半拍。 直到他重復試了幾次,才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上了。 林郁星心下一慌,大力地拍了兩下房門,喊著這個家中唯一可能來幫助自己的人:“韶華!韶華你在嗎?!” 連著喊了多聲,屋外都沒有程韶華的聲音。 林郁星無措地拍著門,甚至試圖撞門。但平日里看著破舊的木質門,今天卻如磐石一樣堅硬,林郁星的胳膊都撞紅了,也沒能動它分毫。 他回過頭去找手機,怎么都找不到。 門外,隱隱傳來微小的哭聲,像是在客廳,又不像是在客廳。 “韶華?”林郁星貼在門上細聽,再次喊道,“韶華,是你嗎?韶華——” 程韶華的哭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韶華!韶華你過來幫我開門!”他喊到聲音發啞,像砂礫布滿了他的喉嚨。 林郁星的手臂傳來一陣鈍痛,他整顆心都在往下墜,他不安地在有限的空間內來回踱步。 他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確定。 他唯有強行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從里又將房門鎖了一道。 然后,林郁星的目光緩緩地落到了桌上的一個玻璃杯上,他走過去,將其捏緊在手中。或許是覺得還不夠,林郁星慌忙翻找,在一個箱子里找出了一根生了霉點的搟面杖。 他死死地將這兩樣東西抓在了手里,獨自懷著無盡恐懼等待著。 這種小鎮上的居民樓,一共也沒幾層,他們一家住在最潮濕的一樓。 程嶸擰著程韶華的耳朵,拖著步子,將他帶到了對門的住戶家中。里面的老婦心領神會地拿出一把糖果,讓傻乎乎的程韶華停住了哭聲。 七十多歲的老婦拆開幾顆糖,誘騙著說:“小華乖,一會兒還有好多糖呢。” 在她身邊,林秀鳳被綁在一張靠椅上,嘴里塞著一團棉布。 她“唔唔”地喊叫,額前全是汗水。 程韶華看到mama被如此對待,再次抿起了唇,一副欲哭的模樣。 程嶸看著心煩,對著程韶華打又不舍得打,便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罵道:“你這小畜生,你爹我都是為了誰啊?還不都是為了你?”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程韶華。 這蠢兒子是他唯一的種,還能丟了不成? 他瞪了一眼仍在拼死掙扎的林秀鳳,不耐煩地說:“閉嘴!” 話罷,一個提著豬rou的alpha男人回來了。他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一張臉陰沉嚇人,手指上戴著兩個巨大的金戒指。 老婦一瞧,喜滋滋地迎上去:“阿山回來了!正好,我做個紅燒rou,等下中午大家都在這里吃飯。”她接過rou,高興地朝廚房走去。 林秀鳳一看到這個阿山,瘋了一樣地上下亂動,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喉嚨里盡是絕望的哭聲。她在哀求丈夫,但程嶸無動于衷。 程韶華瑟瑟地坐在小板凳上,左看右看,手里捏的糖果一顆也沒敢吃。 阿山輕蔑地看了一眼程韶華,拿出一根煙。